刘冕放眼四望,心中暗自唏嘘:短短的月余时间,真的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一个囚徒,转眼成了将军和功臣;李贤这个流亡在外的皇子,如今也受诏回京咸鱼翻身。还有无数人的人命丧黄泉尸血已冷。
云波诡谲的神都洛阳。又将会有什么在等待着我们?
正值隆冬,车马刚刚进到关内时恰逢一场大雪。飞琼弥天风如刀割,天地昏沉一片茫茫。宣旨宦官与千牛卫卫士们奉旨而来,也不敢耽搁行程,只好顶着风雪赶路。虽然每人置了一领厚实地袍子。仍然难抵关内的严寒。刘冕比他们的运气好一点。被李贤唤到了马车内同行。火炉升起浅酒小酌,比起那些迎风顶雪的人来说就像是天堂。
只不过。李贤与刘冕都多少有一点紧张的压抑,对未来的命运的彷徨与猜测,让二人心神不灵。
神都洛阳,在风雪中巍然屹立。纷花乱舞的雪片,给这座古城平添了几分隐约的妖冶之色。
到达洛阳城定鼎门时,风雪已停。李贤和刘冕下了车来,仰头看着坚实高大的城墙,各自长吸了一口气。守城地兵卒们已经清理了路面的积雪,已有一些行人车马出入城门。
宣旨宦官走到李贤身前拱手弯腰一拜:“殿下,现在是否进京面圣?”
“好吧,走。”李贤拧了一下眉头看向刘冕,眼神之中意蕴深长。
已经到了神都,刘冕也不好与李贤同乘一车了,于是只好骑马而行。一行百余人,簇拥着李贤的马车走进了定鼎门,踏进了神都城内。守城的小卒大概认得那个宣旨宦官又兼是千牛卫随行,都没有人敢上前来盘问,个个站得标直目不斜视。好在是风雪天大路之上行人也不多,没有引起百姓太多的注意。
刘冕迎着凛凛北风骑在马上,身上感觉到一阵寒意。放眼四看,神都的街道虽然不如朱雀大街那样宽阔大气,却也是整齐庄严。百姓的房屋居舍也是和长安一样的里坊布局,宛如棋盘。城市的中央有名闻暇耳的洛水横贯而过,将洛阳分割成两北两块。
洛阳皇城,终于到了。以前这里就叫洛阳宫,武则天拿权迁都之后将其改称为太初宫。
车马停在皇城端门前,皇城御林军卫士上前拦住盘问了。那个审旨宦官也没说多话,出示了一枚令牌,众皆退避,一行人马安然进入皇城。皇城之内,就是百官办公地各个衙署所在。一路上也遇到了许多官员,但大概都没注意到刘冕,李贤又坐在车内,倒也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刘冕的神经,却慢慢的变得活跃和兴奋起来。命运,终于是快要到了揭开一角的时候了。再一次见到武则天,会发生什么事情?
洛阳太初宫不如长安太极宫那么庞大,一行车马走了没多久就已经到了宫城应天门前,众人也下了马来必须步行而入。
刘冕看到,李贤的神情带有几分恍惚,眼神之中也有一些凄迷。时隔数年之后故地重游,想必是令他感慨万千了。刘冕也没了什么心情欣赏这座辉煌磅礴地古城帝宫,尽量地平复着自己的心情,预测着见到武则天以后有可能遇到地诸般情景。
进了宫城,千牛卫卫士们就散去了一大半,仅剩下十余人随行。宣旨宦官先行一步进去通报了,留了李贤和刘冕在一处宫殿前等候。
李贤和刘冕都静静的站立沉默无语,耳边只剩下呼呼的北风啸响。命运的宣判,只在眼前。二人的心情,却出奇的平静。一切的彷徨与焦虑,在此刻都已经没有意义。
许久,那名宦官终于跑了出来,先是对李贤拱手弯腰一拜:“永寿郡王殿下,太后有旨,请殿下前往凝碧宫。”
“遵旨。”李贤拱手拜了一拜,转头看向刘冕,眉头轻皱神色肃然。
刘冕轻一点头以眼睛示意:保重!
宦官又道:“刘中候一路辛苦,太后有旨让刘中候在千牛卫卫府衙门里略作休息,等候传召。”
“末将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