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冕退出了仙居殿,便准备回家。反正武则天都让他再歇两天了,就犯不着这时候再去千牛卫卫所了,免得又见到武懿宗那只烦人的死老鼠,听他叽叽歪歪。
刘冕回到大宅,刚走进院子里韦团儿就惊慌的迎了上来,怯怯的低声道:“将军,不好了!老爷夫人吵得可厉害了,我们这些下人都不敢上去招架!”
“吵架?”刘冕眉头一皱,快步朝主宅走去。方才走到门边还没踏脚进去,就听到里面柳氏扯泼的大叫道:“你写、你写呀!你即刻就写下休书!你这没用的废物,放着在手的荣花富贵也不享,要去乡下当什么田园翁!我告诉你,我……老娘这辈子没吃过苦,没穿过粗布衣尝过粗茶淡饭。你要老娘跟着你去乡下受苦,你就省省吧!你休了我,自己找愿意陪你过日子的人去!”
一向温文敦厚的刘俊也气煞了,情绪激动得声音就变了调儿:“你、你这刁妇!恶妇!我现在就休了你,你给我滚!你这等不安份的妇人,留在我刘家也终是个隐患,我要你何用?你滚吧!你去另寻别家找个好人家改嫁了。我老刘家从今日起与你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我呸,老娘还不希罕了,你这废物!”柳氏空前的嚣张起来,宛如张牙舞爪的妖怪大声叫嚷道,“你也就配跟着老爷子吃吃白食。老爷子一死,你又跟着儿子吃白良。你几时有过丝毫半点的用处?如今赐你个国公爷当你也不敢享受这等荣华富贵,我跟着你注定一辈子吃苦。老娘想通了,老娘不伺候了!”
刘冕听到这里怒从心中起。一脚踏进屋里雷霆一喝:“吵什么!”
柳氏正背对着刘冕跳脚大骂。突然听到这一声暴喝顿时吓得浑身发抖,惊惧的转过身来一脸余怒未消的本待继续大骂。但一迎到刘冕杀气喷薄地眼神立马就蔫了,干咽了一口唾沫闪到一边,不敢再吱声。
刘冕眼神如刀地看了柳氏半晌,走到刘俊身边帮他抚了抚背,轻声道:“爹,别动怒,伤了身子不值。”
刘俊见儿子回来了。也不好再公然吵闹害怕丢人现眼,只得闷闷的长吁了几口气道:“这个妇人,我定要休了他。冕儿,为父明天就离开洛阳去汴州老家。太后隆恩还赏下了田顷庄院,又有老张与我同去料理。我在那里定能生活无忧。你不必有任何牵挂。这个妇人。从此与我家无干!”
“哼!”柳氏又来火气了,正要发怒叫嚣,刘冕冷眼一瞪,她马上低着嗓门儿嘟嚷道,“无干便无干,休书拿来!”
刘俊今天也拿出了一点男人气概了,将手一挥道:“冕儿。笔墨伺候。”
刘冕看了柳氏一眼对刘俊道:“爹。她是太后赐的婚,名媒正娶来的正房妻室。不可轻易休之。你可要问清楚,她是否心甘情愿。”
“我有何不情愿的?就是太后问起,我亦如此说。”柳氏还真是王八吃称铊铁了心了。反正她是不想跟着刘俊去汴州当什么土地主婆儿。
“罢罢罢,纵然是太后要怪责,为父也一力承担了。这等妇人断然不能留在咱们老刘家!”刘俊一抚袖就朝书房走去。操起笔墨来写下一纸休书朝柳氏面前一扔:“你走吧,嫁个好人家享富贵去!”
柳氏拿起休书,毫无留恋的冷笑一声:“那便告辞了,刘老爷、刘公子。你们父子今日如此薄情待我,我是不会忘记的。哼!”说罢,提着一个包袱扬长而去。
刘冕眉头一皱不禁有点忿然。刘俊也连叹数声道:“想不到啊,她居然是这等人。哎,为父真是瞎了眼了,还以为她是个淑良之辈。想不到却是个轻浮虚华又薄情狠心的女子!”
“她这兴许是气话,爹不必在意。”刘冕虽是如此劝说刘俊,心中却暗自多了个心眼。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柳氏这个女人刻薄刁毒,而且曾经是太后安排在我老刘家地卧底,今后可要提防着点儿。好在她不会再和刘俊在一起了,至少不会再害了他。若是想害我,恐怕还没那么容易。那样的淘天巨浪我都活过来了,你这小小妖妇还能使什么手段让我翻船?
如此闹了一回,刘俊被气了个够呛,当日晚饭都没有吃,一个人躲在房里生了半天的闷气。刘冕去唤请,刘俊只推说自己睡了不肯出来。直到第二天,他方才出来见人,可见神形俱疲很是憔悴。吃过早饭,他就执意现在要走,刘冕留他不住,只好替他收拾好了行礼车辆,让老刘家的管家老张陪着他,一起离了洛阳往汴州而去。
从刘仁轨去世到今天,刘冕也快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了,着实累得够呛。送走刘俊后,刘冕把自己关在二楼卧房里,蒙头蒙脑睡了个大半日,精神头这才好了起来,感觉浑身上下都有了劲儿。
连日来心绪也有些纷乱,发生地事情太多。李家皇室叛乱,刘仁轨过世,芙玉神秘骚扰,薛怀义插科打诨,葬礼时出现地形形色色地面孔……许多的事情堆积在刘冕心头,都还没来得及消化和处理。
这两日好不容易得了个空闲,刘冕便吩咐韦团儿一律不见客,然后自己来到了三楼琴室里,好好的静一静。那尊古琴仍然静静的躺在那里,揭去盖在表面的丝布,一尘不染古色古香。刘冕情不自禁的想到了芙玉那个女人。这样一个身单力薄的女人,游走在商旅与官宦贵族之间游刃有余,不得不说她有几分本事。可是,她究竟有着什么样地深层心机和目地呢?这世上。没有人会做没有目的地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