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齿常之冷静的点头,用汉话说道:“是真的。当年白江口一战后。三王子侥幸逃得一条性命,但是他重伤昏迷被唐军在海上俘虏了。不过他当时穿着倭人地衣服,唐军没有人认出他来。后来我投诚刘仁轨之后,一个巧合的机会看到了他。我当时吓坏了,而且很矛盾。我想救他,可是又怕因此而暴露了他的真实身份。让我感到非常庆幸的是,战后刘仁轨出于大局考虑,释放了所有倭国和百济的俘虏,其中就有扶余丰。我不知道刘仁轨有没有认出他来,可是他的确是将他放了。扶余丰没敢留在百济,而是和倭国的俘虏们一起回了倭国。”“那他现在在哪里?在哪里?!”芙玉真是要疯了,冲上前来扯住黑齿常之的胳膊肘儿疯狂地摇晃,已然哭得一塌糊涂。
黑齿常之却是很平静:“后来我回到了大唐,得蒙先帝不弃收留我当了一名将军。几年以后事情平息下来,我也找倭国来唐的人暗中打听过消息。天不负人,我终于问到了他的消息……原来回到倭国之后,扶余丰就出家剔度为僧了。”
“出家……为僧?”芙玉恍然痴住了,木讷的扔着头喃喃的道:“不会,他怎么会出家呢?他的心里还有我、有我啊!他怎么能出家呢?”
刘冕见她情绪有点不对劲,急忙将她打断说道:“芙玉,你如此在乎扶余丰。究竟是想让他过得好,还是拥有他?”
“有区别吗?”芙玉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的问道。
“当然有。”刘冕说道,“如果真心爱一个人,就是希望他过得好。这么多年了,扶余丰归隐于佛门,想必就是想通了一些事情。他地生活肯定过得宁静又祥和。试问,你现在就算到了倭国再度出现在他地面前。你们又能回到以前吗?”
“能,为什么不能?”芙玉一下又哭了起来,呜呜地道,“他是爱我地!他此生只爱我一人!就如同我此生也只爱他一人!”“说得好。可是环境不允许。你们就算再在一起,也只会将悲剧继续下去。”刘冕说道,“如果他也真的还爱着你,就会希望你能过得好。绝对不想知道你现在是过着这样的生活,会这样的偏激。你的所作所为,将给大唐、突厥、契丹乃至故老百济的臣民们,都带来巨大的灾难。我想,扶余丰之所以遁入空门,也是因为联想到昔日自己地所作所为。有所悔悟。如今,你却干出了比他当年更加恶劣的事情……这已经与他的意愿背道而驰了。物是人非,你们也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黑齿常之这时说道:“后来,我托请一个有点交情的倭人,转达了我地问候。扶余丰也让那人回了口信,说他现在在倭国的持庙中过得很好,让我不要操心。他反复叮嘱我。要我忘了百济,过应该属于我的生活。芙玉,我是军人,我比你更加看重社稷的荣辱。实际上这么多年了,现在的百济子民比当初还要过得好----这就够了!你要复国,无非是为了一己之私欲。但这会带来多大的灾难,你想过没有?”
芙玉整个人都已经痴了,全没有听到黑齿常之在说这些。只是喃喃的道:“遁入空门……忘了百济。难道,他真的忘了我吗?”
“我说过了,他也许没有忘记你,甚至还深爱着你。”刘冕说完自己心里也麻了一麻,这电视没白看哪……继续说道:“但是,真正爱一个人就会希望他过得好。朝夕相处白头偕老固然美妙;但如果不能,能够得知对方过得好。也是一种幸福。就好比。你现在得知扶余丰还活着,就非常的惊喜。难道不是吗?”
“是、是地!”芙玉被刘冕的话打动了。痴了一般的看向他,“可是,我想见他,我要下半辈子都和他在一起!”
“这些事情,可以事后再说。”刘冕使了一个缓兵之计,说道,“前提是,你帮我们,然后你能活下来。”
“我帮、我帮!我竭尽全力也会帮你们!”芙玉兴奋异常满面红光,连声道:“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黑齿常之摇头叹道:“贪念、痴念、嗔念!情爱这东西……真是巨间最伟大也最可怕的武器!”
芙玉已经激动得没边了,这时急道:“那我现在就派人去冀州,将粮草调转上来----粮草是武三思出钱在办,赚不赚钱与我无关。刘冕,钱你就看着给,随意!还有,我会给洛阳写信,说我已经稳住你们两个了,让周兴他们在狱中善待刘俊与韦团儿。现在,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刘冕点头应了一声,对黑齿常之道:“大帅,我想我们也很有必要主动给太后写封信,将这其中的一些事情说明一下。我们大可以隐瞒芙玉这一层,就说突厥人可能会在洛阳施用反间计,借用流言离间大唐君臣打击燕然军。”
“如此甚妙。”黑齿常之长吁一口气,伸手拍了拍刘冕肩膀,“天官,这回多亏有你,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芙玉却比他们两人还要急:“那我们现在就动身各自去办事吧?”
刘冕和黑齿常之苦笑一声:“也好。”
三人一起朝外走去。芙玉走在最前,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对着黑齿常之和刘冕跪了下来磕了几个响头:“不管最终我能否保住性命,你们两位都是我的大恩人!不管我能否再与扶余丰厮守,我都要感激你们大恩大德!”
通通通……,芙玉连着磕了十几个响头。
黑齿常之和刘冕一起上前将她扶起。黑齿常之叹道:“迷途知返,善莫大蔫。月娜王妃,我是真心替你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