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四周一片静谧。偶有几只麻雀在树梢上跳跃,叽叽喳喳的叫嚷几声。
刘冕和上官婉儿静静的在道观门口等了许久,那老道姑才回来。
“二位道友,你们请回吧。”老道姑将戒指拿回给刘冕,“慈安不会见你们的。”
“什么?”刘冕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
“报歉,老身不知道。”老道姑将她瘦弱的身体挡在了二人面前,作势就要上前来关门,“请回吧,得罪了!”
“你等等!”刘冕一手将门撑住,“黎歌她说了什么话没有?”
老道姑哪里见过刘冕这样威猛又杀气十足的男子,一时有点被吓住了有些惊惶起来。上官婉儿急忙将刘冕劝开,柔声道:“大师请见谅。我们是慈安最要好的朋友,请你务必让我们见她一面。”
“抱歉,真的是慈安不想见你们。老身绝无半句虚言,请见谅!”老道姑稽首施礼道,“她只说了一句:心空缘尽自此灭,长天万里君且翱。多余的话,就没有了。请二位不要难为老身。诚然你们要闯,老身是挡不住的。但世间之事,还请一切随缘,不必强求。”
上官婉儿轻吟此句,转而对刘冕道:“天官……我想我明白黎歌的意思了。你且过来吧,不要为难她了。”
刘冕也隐约想通了黎歌的用意,有点失落的让开了身子,任由老道姑将门缓缓合上了。
“我看得出来,黎歌是一个性格倔强,但又要求完美的女子。”上官婉儿说道,“她一心只要嫁给你,却被许婚给吐蕃的赞普。而且又因为与你的这一层关系给你带来了灾厄和困扰。我想。她现在是非常的自责,觉得自己没脸来见你。她怕自己再这样与你纠缠下去,会给你带来更多地麻烦。于是只好遁入空门,与俗世一切了断往来。”
“我也想到了,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刘冕长叹一声,“她是无辜的。所有的事情。都是一些别有用心的歹毒之人撺掇出来的混账事情。吐蕃使团的人被杀,武承嗣那帮混蛋就借题发挥说我不想黎歌嫁入吐蕃,因此下了毒手。后来我就被勒令带到洛阳接受审查,也就是这样被掳到了突厥^^黎歌知道了这些事情,也难怪她会相歪---但现在,我不是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吗?她为何仍不肯见我?”
上官婉儿拉住刘冕的手,轻声道:“天官,你是血性的大男人,不懂得一些小女儿的心思。”
“那你说说?”刘冕诧异的问道。
“我能理解黎歌,为什么这样做。”上官婉儿说道。“换作我是黎歌,兴许也会这样。她深爱着你,希望你能快乐、平安、幸福。但事实上。她却给你带来了麻烦与困扰。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这一次你遭受这么大的灾难,都是武承嗣拿她来当饵所导致的。现在她身上又背负着与吐蕃的婚约……这就是一个潜伏的危机。除非她与所有人都断绝关系,否则这个危机就不会消除。因此。我觉得黎歌除了通情达理,还很聪明、很伟大。”
刘冕眉头皱起:“怎么连你也感觉,我照顾不了黎歌吗?”
“这只是你地想法,天官。”上官婉儿说道,“没有人怀疑你的能力。但是,女人也会有女人的想法。她想让你过得洒脱、让你平安和快乐。不想给你带来压力和麻烦,更不想你因此而陷入危机遭受灾难。我敢肯定,黎歌很爱你,甚至胜过爱她自己。她爱你地方式。就是毫无保留地希望你好。哪怕是牺牲她自己!”
一席话,说得刘冕心中隐约的抽搐起来。
很不好受。心一阵阵的酸痛。
“天官,你无须自责,也不用心急。”上官婉儿轻轻拍抚着刘冕地胸膛,“黎歌这样做,是对的。很明智。吐蕃与大唐之间刚刚大闹了一场重归于好,他们暂时是不敢再来寻衅了。黎歌遁入空门,我们就可以想办法解除她与吐蕃的婚约。这样一来,她才会有回来的可能。否则,只要她身上一天还背负着吐蕃的婚约,就必须在青灯古案的道尊相下守望一天。”
刘冕心头一亮宛如醍醐灌顶:“说得对!婉儿,还是你聪明!我这一着急,怎么就什么都忽略了?”
“乱人心者,情也。”上官婉儿抿嘴微笑,“你此刻神思忧急心乱如麻,当然一下想不到这些了。”
刘冕长长的吁一口气,紧紧拉住上官婉儿的手:“谢谢你,婉儿。。你真是我的智囊和福星!要是少了你,我还不知道要碰多少壁犯多少错。”
上官婉儿低头浅笑,脸上微然泛红:“你怎么说这种话了?我还能聪明得过你吗?”
“那当然!再说了,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从多智慧广嘛!”听由上官婉儿这番劝说,刘冕地心结解去不少,轻吁了一口气道,“看来黎歌现在,心神不是很稳定。就让她在这里静上一静吧,我们也不要去打扰她了。其实一开始,我就并不太希望黎歌住到皇宫里。皇宫是什么地方,你比我清楚。她那样单纯地人在那里要么被人欺负算计,要么被染得变色。像她这样的女子,世间已是稀少了。我不希望她沦落到不堪地境地,或是变成另外一个人。”
“诚然如此。”上官婉儿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没有人想在皇宫长大,我也是。从小,我就看尽了尔虞我诈与阴谋算计,人心最丑恶的一面时常在我面前展露无疑。记得小时候,我常常半夜里被吓醒来,生怕自己天亮后就要被人抓出去打棍打死。这种事情,在掖庭太常见了。要是哪个宫女敢得罪了上头的执事宦官或是后宫嫔妃,轻则毒打重则没命。我的童年,就是在这样的日子中度过的。心惊胆战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