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扬,阴风怒号。这场大雪来得极快,早两天还是艳阳高照,一阵西风过后天地冰冻就下起了鹅毛大雪。
右卫大营中军帅帐里,升起了一堆熊旺的大火。火堆上置了个铁架,石瓮里的水正冒着热气。内里置了一个酒瓮,正溢溢的流出酒香来。
马敬臣慵懒的抱着一领皮裘拿根勺子在瓮里搅了一搅,然后将眼神投向了帅帐中间站着的那个年轻人,再又看向了刘冕。
刘冕的神色很普通,略带微笑。双手十指随意的交叉在一起抱在胸前,如同往常一样坐在太师椅上,四仰八叉。
“你就是宋?”刘冕发话了,平静中略带一点浑然天成的威严,“来得好巧,正遇上这场大雪。唔,肩膀上的雪片拍一拍。”
宋如言拍了下肩膀哈一口气在手上,身上渐渐冒出一阵热气。
他生得很年轻,乍一眼看去不过二十出头,白白净净一副风流倜傥俏书生的模样。平静的站在帅帐中,不卑不亢。
“来,坐这儿。”马敬臣很随和的唤他,“天冷,可别冻着了。尤其是你这手啊,可别生冻疮。你瞅瞅那儿,一堆的公文帐薄等着你收拾。你一来,我老马可就轻松了。”
“谢过马将军。”宋很知礼的对马敬臣拱手施了一礼,在火堆边坐了下来。规规矩矩坐得四平八稳目不斜视。
“宋,我听说你二十岁就进士及第登科有名,到现在已是步入仕途三四年了。”刘冕说道,“狄仁杰向我力荐于你,说你的才能不输姚崇、张柬之。你自己以为如何?”
宋微然一笑对刘冕抱拳道:“卑职跟大将军比起来,岂非差距太大?卑职从未投军。对军中事务一无所知。若说才能……也就会涂写几笔而已。”
“挺谦虚的。”刘冕点了一点头,“但我要告诉你,谦虚也好,狂妄也罢,我一概视而不见。我最注重的是----能力。论官职,你只是八品录事参军事,但却是长史副手统辖管理全军内政军务。职责之重可见一斑。你有信心做好没有?”
“有。”宋很果断的回答。
“很好。”刘冕说道。“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喝杯热酒,就开始作事吧。右卫的风格就是这样,接风洗尘宴这种东西向来是没有地。没有过多的繁文缛节,大家都干点实事。那边一堆的文案,就是全军七万人马的粮草调配与衣甲马匹的档薄。我的要求就是:每一粒粮食和每一枚铜板的去处都要一清二楚。全军上下九品所有职官地休、省亲安排,都要合情合理;巡哨、夜岗、采给的安排也要由你来负责。你会有七个手下帮你做事。人手够吗?”
“够。”宋二话不说起身就坐到那堆帐薄前将它们抱在了怀里,“卑职现在就开始吧。大雪来了。人马不能受冻粮草要及早准备。”
“行。”刘冕也不多话,摆手示意宋自顾忙去。宋抱着一大堆帐薄退了出去,去了旁边的营帐里办公去了。
马敬臣舀起一勺酒来添到刘冕的酒杯里,笑呵呵的道:“这小子我喜欢。实在。勤快,没有多话。这下我可算是轻松一些了,哎呀,耍笔头子还真不是我的强项。”
刘冕笑道:“人不大多,在精。我有时是在想啊。什么时候我再调一个将军来把你顶替了才好。你就只知道天天扯着我喝酒打屁聊天,也没见你干过什么正事。”
“我靠!”马敬臣大怒,对刘冕吹胡子瞪眼就嚷开了,“这一个月来七万人的训练是谁主持地?七万人吃饭穿衣马匹吃草是谁安排的?你这人有点良心好不好!你就天天耗在你的宝贝鬼龙营里啥事也不管。可差点没把我活活累死!”
刘冕哈哈的大笑起来,惹得马敬臣有点恼火了都想用酒勺来砸人。
二人对饮了几杯,身体也暖了。刘冕走到帐边掀起帐帘对外面看了一眼,这雪正下得昏天黑地一片茫茫,军营训练场上都铺上了大约一尺厚地积雪。放眼看去刺眼的白。
“是个训练的好时节。”刘冕伸展了一下手臂将披在身上的厚实皮裘抖落,大声道,“马老大,擂鼓聚将----练习雪战!”
“不用这么玩命吧?”马敬臣哭丧着脸,看着酒瓮里刚刚转热的好酒眼睛都要直了。
“真要打起仗来。敌人不会有什么好心情给你安排好场地地。若在雪地遭遇难不成就不打了?”刘冕活动了一下四肢让身体转暖。掀开帐帘大步走到了外面。一阵寒风顺着门帘的空缺袭卷进来,马敬臣浑身哆嗦了一下恨恨的骂咧:“疯子!”然后也快步跟了出来。
帅帐外支起了一个布沿。两名中郎将张嵩、郭知运挺立如松左右听命。刘冕一身刺眼金甲玄袍飞舞站在寒风之风,抬头仰望茫茫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