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线?”上官婉儿苦笑,摇头,“武三思的胆子比武承嗣小多了。像他这样的小人,是没胆量犯出什么大事的。你想让触及皇帝的底线,谈何容易?现在,武三思权倾朝野人人忌惮,结党营私贪赃枉法那已是人人皆知的秘密,皇帝却不闻不问视而不见。偶尔对他训斥几句,也不过是隔靴骚痒而已。”
刘冕道:“皇帝当然不会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她的眼光永远只放在大局之上。在她看来,武党一脉在朝堂之上必须风声水起完全盖住李党,武党的领袖武三思,纵有小过德行欠佳,那她当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武三思越来越咨意枉为。常此以往,惹下天怒人怨。日积月累,终会有爆发的一天的。到时候众怒难犯,武三思必死。”
“你既然知道武三思自己在一步步走向毁灭,你何必又急着动手除他?”上官婉儿很是不解,又有几分担忧。
刘冕轻轻拍了拍上官婉儿的肩头:“假如你有个仇人,是不是等到他老死就算报仇了?而且,就算我不找他的麻烦,他也永远不会放弃对我的迫害。与其这样坐等他出招了我来拆招,倒不如为主动,以攻代守。婉儿,你是在担心我斗不过他“这倒不是……武三思志大才疏难成大器,自然不堪当你的对手。”上官婉儿忧虑的道,“我只是担心,皇帝那边……”
“我会小心的。”刘冕面带和洵的微笑,“无论如何,武三思必须死!”
上官婉儿芳心一颤,不再言语。
有谁会面带微笑像说情人蜜语一般,立下杀人之誓的?
上官婉儿了解刘冕的性格……若非胸中积攒了太多的恨与怨,立下了坚如铁石的誓言,他是不会变成这样子的。
看来,他与武三思之间的征伐,要正式拉开序幕了。
可是……皇帝如何能够视而不见,任凭他收拾武三思呢?他这样,跟挑战皇帝的权威有什么区别?难道,他就真的能够将一切事情办得天衣无缝无隙可击吗?……上官婉儿有点痛苦的摇头:“天官,你为什么总要想着去做这些异常困难和凶险的事情?你就不能安心的过两天日子吗?”
刘冕笑。
笑意之中透出许多的无奈和决绝:“我欲成佛天不允!生就这样的一个时代,这样的一个环境,我不杀人,人便杀我。如此这般,我能如何?”
上官婉儿低下头,紧紧咬着嘴唇,摇头。她记得这句话,刘冕曾经跟她说起过的。
那是骆宾王临终之前的呐喊。
不用想也知道,这句话已经深深的烙在了刘冕的身心,深入骨髓。
“婉儿,我需要你的帮助。也许你会认为我是在利用你……”刘冕咬紧了一下牙根,一字一顿道:“但是,武三思不死,我就不能活。”
上官婉儿深吸一口气:“我帮你。
但是……你万事小心,不可鲁莽。”
“我知道。”刘冕微笑,“相信我,我能行的。”
“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上官婉儿忧急的追问。
“首先……”刘冕微然一笑,“让武三思当太子。”
“什、什么?”上官婉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疯了?!”
“别急。”刘冕继续微笑,“他武三思处心积虑做尽一切事情,不就是觊觎东宫之位吗?我们想办法成全他就是。”
“为什么?”
刘冕意味深长的笑,看着远方不言不语。
“告诉我,为什么?!”上官婉儿情急的追问。
“婉儿,你如此聪明,还想不明白吗?”刘冕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眼下朝堂之上风起云涌,东宫之争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不管是谁成功的夺得太子之位,都必将成为众矢之的。武三思是颗大树,根在皇帝那里。我们谁也不能动他的土砍他的枝。那么,就让风去摧之吧!以他武三思的德性才能,是不可能在东宫呆得住混得久的。”
“你是要……借皇帝之手,杀之?”上官婉儿目瞪口呆。
“也不尽然如此。”刘冕说道,“只要武三思能够入主东宫,他就会暴露在一切舆论与监督的面前。他的所作所为,当受尽刁难与非议,远比现在当个快活王爷要困难得多。而且,皇帝对待一个当王爷的侄儿与一个东宫的太子,那也不会是用相同的标准来衡量。以他武三思的卑劣德性,不可能不犯错误。这种错误犯得多了,皇帝那里就会容不下他了。他也就必须要从东宫滚蛋了。这废了的太子,也就没有可能再回归到现在一个快活王爷的日子了。他也就完蛋了。”
“天官……你……竟能想得如此深奥?”上官婉儿简直难以至信,乍舌的摇头,“太不可思议了!若非亲耳听到,没有任何人会愿意相信你刘冕会愿意让武三思当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