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剑派和北松国仙族穆家,依照当初两家家主发的心誓,结亲了!
但是谁都知道,天元剑派少掌门霍珏,已经是个灵府破碎的废人了。
嫁给一个灵府破碎的废人,甚至都不如嫁给一个凡间的农夫猎户。
修真者灵府破碎之后,等着的便是天人五衰。灵力崩散的快一点的话,说不定这迎亲的才接到新娘子,新郎还是青年,等到茭牛把新娘子送上北松山,那新郎说不定就垂垂老矣了。
穆家也不是傻的,亲家天元剑派虽然是修真界四大宗门之一,但是如今大厦将倾内门诸位长老离散,原本是少掌门的姑爷,从风光无限的翘楚变成一个废人,穆家大小姐寻死觅活地不肯嫁,穆家也就动了歪心思。
上有天道见证,心誓不能违逆,否则要受因果所累,但是这心誓,也没有特指谁啊!
出嫁的只要是穆家的就行!
于是这轿子里面的新嫁娘,根本不是心誓应该应誓的穆家大小姐穆婉然。
而是穆家一个八竿子都够不到的旁支,一条在穆家根本上不去台面的小杂鱼——穆晴岚。
穆家拘禁了新嫁娘穆晴岚那眼瞎的母亲,美其名曰给她母亲治病,以此胁迫,是给硬“押”上这花轿的,实在是个可怜的。
一路上新嫁娘不吃不喝不下车,显然是心灰意冷到极致。
不过和寒碜的迎亲仪仗,如丧考妣的迎亲队伍截然不同的是——轿子里的新嫁娘一路盛装,盖头下桃腮粉面,唇红齿白,眼角眉梢挂着任谁看了一眼都会跟着笑起来的喜意,一双唇角快要勾到耳根了。
从“被押”上这轿子开始,一路上三天半了,睡觉都算上,新娘子这嘴角就没有压下来过。
要不是怕笑出声别人会觉得她疯了,穆晴岚真的恨不得放声大笑。
替嫁的人是她男神,这世上还有这种好事儿?!
她伸手砸了下婚车,很轻,带着嗔意,这茭牛车属实是太慢了!
这都晃晃悠悠三天半了,竟然还没到地儿,她恨不得甩开婚车自己跑上北松山,好快点见到她的新郎。
想起曾经到穆家参加穆家家主生辰宴的霍珏,那还是十年前,霍珏背着重剑端坐正厅,穆晴岚当初进不得宴会厅,只好假扮婢女,混到他身边去倒酒布菜。
少年眉目飞扬,却气质沉敛,面容如冰雕雪塑,席间一口东西也没有碰,但是坐在那里就赏心悦目的像一尊白玉神像。
他甚至还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就让穆晴岚魂牵梦萦。
穆晴岚陷入回忆,嘴角笑容又扩大一些,“嘿”地泄露了一声轻声地笑,小心肝儿一阵乒乓乱跳,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手动把忘形的嘴角拉平。
揉了揉脸,她把盖头掀起一些,一只手按住了自己心口,告诫自己要庄重,要温婉,就像她没上婚车之前,要装的不情愿一样。
然后慢慢伸出纤白的手指,把婚车的车窗推开了一点点,仰头望向了北松山。
北松山的大阵如同挽住泼天海浪的白练,将风雪极寒,全部都隔绝在了人间的另一头。远远看去,揽住风雪的大阵仿若大片的积雨云,有种黑云压城的壮丽和压迫感。
剑修素来擅长苦修,也只有苦修,能够让剑修在极端的环境之下,身剑合一,悟问道心,终成灵盾。
因此凡是北松山出来的剑修,身上都带着霜雪的清寒味道,但是穆晴岚觉得霍珏不一样。
他的味道很特殊,究竟哪里特殊,穆晴岚也无法形容,反正就让人恨不得搂进怀里,好生搓揉一番。
当然了,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在你眼中就是独一无二的。
接下来的路程,穆晴岚抱着这种马上嫁给心上人的美好心情,进了北松山的大阵。
寒凉的风雪顺着马车的缝隙卷入婚车,无孔不入的寒冷让马车外随车的弟子都受不住,开始添衣服了。
但是只穿单薄嫁衣的穆晴岚,却好像完全没有感觉。
“穆小姐,进了北松山了,风雪寒凉,加件衣服吧,再走个一天左右,就到天元剑派了,到时候进了山就好了,剑派之中有阻隔风雪的大阵。”随车的侍从敲了敲车门,然后塞进来了一件狐皮大氅。
穆晴岚没吭声,把大氅拉进去了,却没朝着自己身上披。
她一点也不冷,她浑身热血沸腾!
距离山上越近,她就越是忍不住在脑中构建想象,真正见到了霍珏,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霍珏会用什么表情面对她?听说他眼睛看不见了,那摸她的脸,也能想象出她的样子吧?
她自认可不比那穆家大小姐穆婉然长得丑。
穆晴岚很忐忑,焦灼又期待的咬自己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