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氏嗔怪地瞪了她一眼,走上前去,将她按着坐回榻上,“紫歆,嫂子刚跟你说完,有了身子不能这样不管不顾地乱动!行动一定要放得轻缓些,遇事别这么急,要时刻小心自己的身体!万一扭了腰……呸呸,大吉大利,以后再不可如此鲁莽了!”
郑紫歆此刻哪里还听得进去,“嫂子,是夫君来了?是不是?”
不待关氏答话,她已高声唤道,“秋叶,去瞧瞧,外头可是前院服侍的可人?叫她进来回话!”
秋叶欣喜地答应一声,忙去外头请那叫可人的侍婢进来。文学Δ迷Ww%W.ΩWenXUEMi.COM
可人走进来,笑眯眯地朝关氏和郑紫歆一礼,“恭贺姑奶奶了!”
郑紫歆点点头,道,“是徐家二爷到了?”那又惊又喜的模样,引得一屋子服侍的人俱掩嘴轻笑。要说这世上有什么能让自家姑奶奶方寸大乱的人,那就非他们这位姑爷莫属。
可人笑道:“真是徐家姑爷!说是近来皇上不肯放人,这才迟来请罪了,请老太爷责罚他呢!”
郑紫歆更是坐不住了,抬头望着关氏,半是祈求半是撒娇,“嫂子,你快叫大哥去前院瞧瞧,别叫祖父为难了他!”
关氏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在她额上轻轻一戳,“你呀!女生外向,祖父别说骂他几句,就算打他一顿,那也是为着疼你!瞧你紧张的,恨不得一颗心都飞去了前院吧?”
郑紫歆羞红了脸,笑道,“嫂子你也笑人家!”今儿到底是什么日子,先是诊出了喜脉,接着又是夫君来接她……
蓦地,她的笑容一僵。这样一想,莫不是夫君闻说她有喜了,这才急忙来接她回去?
那边关氏已吩咐侍女道:“跟着可人过去,要是二爷朝这边来,赶紧过来报个信儿。”
“不!别去!”郑紫歆喝道。众侍女奇怪地向她瞧来,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欢喜无限地想见姑爷吗?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呢?
“嫂子,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叫人通知他我有孕一事,他才上门来的?”郑紫歆盯视着关氏,声音不由自主地颤,生怕关氏的答案令她心殇。
关氏抿嘴一笑:“说什么呢?你这孩子,就是心事重。嫂子一下午都在你这里忙活,你见嫂子这般吩咐了谁?”
那边秋叶眼眸一闪,想起午后在上院撞见的世子爷。忽然感受到一束锐利的目光朝自己看来,秋叶抬眼,正对上关氏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眸。她垂下头,决心将这件事拦在肚子里。如果被二奶奶知道,二爷的确是听说她有孕才来的,该会很伤心吧?二奶奶伤了心,他们这些下人的日子岂会好过?
郑紫歆脸色这才缓了过来,瞧了瞧自己身上的寝衣,吩咐,“给我拿件颜色鲜亮的衣裳换上。嫂子,我是不是得用些胭脂?”
关氏哭笑不得地劝住了她的一系列瞎折腾,将她按在榻上,道,“紫歆,你只管好好歇着,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不准起来。你这傻丫头,你平白盼了他这么多天,难道不该让他也担心担心你?好生躺着,不许再折腾了!”
待徐玉钦跟在侍女身后,走进内室,一眼就望见了身穿中衣、仰躺在床上的郑紫歆。
侍女们纷纷行礼:“姑爷万福。”
无比熟悉的清润嗓音传来:“辛苦各位,你们去歇着吧,这里有我。”
这里有我!
心里将这四个字细细念了一遍,郑紫歆竟再也忍不住泪意。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落到颈中,滴在枕上。
凉凉的手划过她腮边,轻柔地拭去她的泪水,好听的声音明明就在耳畔,却又似梦境般不大真实,“娘子……我来接你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温柔的音调,宠溺的语气,小心翼翼的用词,无不昭示着他对她的疼惜和在意。她终是忍不住,原想可以板着脸在他面前故作坚强,谁知他不过说了一句话,就已令她前功尽弃。
她忽地一下坐起身来,双臂一抬,将他的头颈紧紧抱住。
“夫君!你为何不来瞧我?你为何今日才来?你心里怪我,怨我,是不是?”
她哭得伤心极了,抱住他的那双手,说什么也不肯放开。生怕一个不留神,他便会再次丢下她,让她一个人在郑家枯等。
他回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娘子,你别伤心,这些日子,我是太忙,顾不上你。如今,我就在这里,你若是不痛快,……”
他将她手腕握住,按在自己胸前,作势捶了两下,“……你打我几下?泽明不是说,你生起气来,一般都要打人一顿才能罢休的吗?”
知他是有意逗弄,她便也收住了眼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听他胡说呢!我哪里有那么不讲道理?”
他的手捧住她的脸颊,柔声道,“娘子,这几天你过的好不好?答应我,以后再不可随意离家,留我一个独守空房,可好?”
她娇羞无限地在他肩头捶了一下,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夫君,是我不好,我再不会了。”
小两口就这么和好了。郑老夫人派人来传话,说道外面天黑路滑,不准郑紫歆赶夜路回徐家。徐玉钦一想也是,便应承下来,当晚陪着郑紫歆,歇在了郑紫歆的小院里。
第二天二人高高兴兴地回徐家去,说起郑紫歆有孕一事,自是阖家欢喜,对郑紫歆夜半出府赌气回娘家一事更是绝口不提。整个府第中,就只有梁氏笑得不大走心。
同是徐家妇,她又是大嫂,嫁进来已有十来年了。却想不到,自己与妯娌在徐家所受的待遇竟是天壤之别。想自己规行矩步十来年,不敢行差踏错半步。郑紫歆一嫁进来,便抢了她的理事之权,做了这么荒唐任性的事也能轻易被原谅,日后若是再产下麟儿,给许久未曾添丁的徐家添个小子,那她这个大嫂还有站的位置么?祖父本就疼爱二弟多于她的夫君,她的儿子又资质平庸不喜读书,也不大讨喜,以后他们母子,怕是事事都要被人压一头……
这般想着,梁氏就坐立不安起来,觉得自己有满肚子的委屈无处诉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