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彭亮跟着那个女孩一起走了,虽然拿到了大笔的钱,但心里到底还是露出了些胆怯之色。
女孩骂了他一句,江彭亮也一个劲儿地赔笑,不敢说她什么。
江彭亮在西北日子过的也不好,尤其是前些年他叔江心远离婚之后,彻底失去了黎家这棵大树,生意也做不太下去,勉强吃老本度日。
江心远手头还有些钱,之前在黎家这么多年积攒下来不少,毕竟黎家树大根深,就算只是让他负责京城一家分公司,管理这么多年下来总也比普通人的日子过得好多了。但是江心远要想摆排场,那是非常困难了,开了一家公司几年下来也没什么太大的进展,直到和西北的陈家搭上关系才好一些。
这个女孩名叫陈小瑶,是江心远费尽心力想办法给侄子江彭亮介绍的女朋友,西北陈家年纪最小的女儿,平日里被宠坏了,脾气不是很好,和江彭亮是高中同学。江彭亮如今二十来岁,出落得有些江心远年轻时候的风采,站在那不说话的时候也算得上有几分帅气,他送了许多礼物又费心思讨好才得了这位大小姐的青眼,但是人是追上了,陈小瑶的开销却让江彭亮叫苦不迭,他根本算不上什么富二代,打肿了脸硬撑罢了。
江心远这两年脾气也一年比一年差,对江彭亮的控制和管教也格外多,非打即骂,有些时候江彭亮都被他训斥得有些心烦了。
江彭亮在家里讨好江心远这位大家长,在外面就讨好自己的女朋友,压根就没过几天舒心的日子。
他越是这幅没出息的样子,陈小瑶越是有些看不起他,但她家中和江心远有不少生意往来,再加上刚得了卖画的大几百万,心情还是很快带上了一丝兴奋,挽着江彭亮胳膊娇声道:“我不管,我看上的那套钻石首饰你今天就要买给我,过几天有个聚会,我可不想被人比下去。”
江彭亮点头道:“买,买,我现在就去买给你。”
陈小瑶听见咯咯笑了,心满意足。
江彭亮这些钱没能带出京城多少,当天晚上就在繁华的京中花出去大半,陈小瑶喜欢昂贵的首饰,江彭亮也喜欢花钱的时候让别人高看一眼的那种感觉,放纵自己纸醉金迷了一把。
他们前脚刚出了珠宝店,后脚就有人打了电话去通知老板。
珠宝店的幕后老板正坐在一艘轮船上,接到电话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意外,“我知道了,你让人继续盯着。”
打电话来的那人听着老板那边的轮船汽笛声,有些奇怪道:“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坐船?是准备出公海玩两把?”
老板坐在套房里还在办公,面前的桌上摆着几叠文件,他看起来十分年轻,浴袍随意披着露出大片胸膛,在落地灯的光影下露出的小半截脸看起来帅气英俊,唇很薄,即便是不开口也能看出这人的薄情,仿佛张开口就要吐出讥讽。他确实也没怎么客气,直白道:“陈琢玉,我让你去京城是去盯人,不是盯着我。”
留在京城的那位眼线听见吃吃笑起来,“黎总别这样,您这么说我都有点怕了,我这还要仰仗您帮忙,哪里敢盯着你私生活啊,不过就是朋友之间聊两句,怎么这次不能说?”他嘴上说怕,但是一点都没有在害怕的样子,调侃道:“让我想想,能让我们黎总连夜坐船去见的人是……黎家大哥?”
黎江把钢笔放回桌上,拧眉警告道:“陈琢玉!”
“好好好,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喊,那是你的专属称呼吗,我喊黎医生总可以了吧?”陈琢玉道,“不过今天让你这么生气的也不是我啊,是江家自己拿了黎医生的画像出来卖,我好不容易才抢到手,你不知道,场上有个人抢的可厉害了,我差点就争不过他。”
电话那边顿了一下,又带了点疑惑问:“刁叔之前说让我三幅都买下来,为什么你要让我让两幅出去,那人你认识?”
黎江一边看文件一边简短道:“认识。”
陈琢玉恍然道:“啊,我知道了,那个人是你给曼姨找的托?我都不知道现在艺术圈竞争这么激烈,这事儿你早跟我说啊,我做这种事最拿手,就今天晚上这画你放我这一个月,包管给你炒出天价,几年后新闻都记得的那种……”
黎江忍无可忍,警告道:“你别打那画的主意,明天就给我送来。”
那边笑了一声,道:“成吧,明儿就给你送去,知道你舍不得你的黎医生。”
黎江没跟他多讲,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看着眼前的文件,好一会才静下心继续工作。
陈家是他和刁明山两年前布下的一步棋,陈琢玉这个合作伙伴比他想的还要厉害些,有这人在收尾的把握又稳了几成。
只是他没想到姓江的会把大哥的肖像画也拿出来。
黎江揉了揉眉心,烦躁地把笔扔在桌上,脸色发沉。
两年了,他除了G市黎家的继承人之外,还有一个身份一直没有跟别人提过,他还是陈家的合伙人,一手帮了陈琢玉翻身的幕后老板。他和陈琢玉各取所需,陈琢玉需要钱翻身,他需要有一个人在明面上帮他监视——不止是西北,京城和冀州他也都一直密切关注,他没有外公和大哥那么和善,江心远害了他妈妈一生,又把外公逼到这样的地步,如果不是他幸运,恐怕已经被啃得尸骨无存。
刁明山扶着他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时候,黎江就已经想清楚了自己要做的事。
外公老了,他要替他老人家护住家人。
只是他天生就睚眦必报,就算是亲生父亲,在江心远走入这个局的时候起他们就已经是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