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玦不知南栖的话里有几句是真的,几句是假的。
还是说,都是假的。
可说到底,南栖确实是只普通的麻雀。即便是苍玦今日要杀了他,他都无还手之力。
他的话真不真,假不假,说到底又有何重要的?
反正待自己休养好后,都是要离开长沂峰的。
末了,苍玦仍见南栖站在原地。
他抿着嘴,愁云满面,似是要哭了。山洞外,树影重重,嫩叶长至成叶,绿意盛盛。而南栖身影单薄,与它们格格不入,有时伶仃得像一片细叶。
苍玦本不想这般严肃地同他说的,正想缓和下语气时,冷不丁地听南栖这般道:“没人来接我的。”
苍玦望向他。
南栖也看着他,面上万分真诚:“你还可住在这里,我陪着你,你陪着我。没人会来,即是来了,我也会带着你一起走。”
“……”
“泥鳅,你别离开这。”
原是在担心这个才不肯说。
南栖将竹篓放到一旁,蹲在水沟前,用手指戳泥鳅的脑袋,温温和和地闷声说。山洞外的枝头上绽开了一朵白色的花骨朵。淡淡芬芳,揽一抹枝头秀意。
苍玦看得晃眼,收回了视线。而身前的南栖,唇齿清晰,说不上来是伤心还是落寞,他低声道:“我连……连爹爹的样貌都记不起了,来接我的人又怎么会记得我呢?”他孤零零地活了三百年了。
苍玦想,南栖一定是认认真真地等了许多年。等到如今,不愿再等了。
他想安慰南栖几句,又觉着尴尬,到嘴的话语也忍住咽下了。
罢了。
他难过也好,伤心也罢,都同自己没什么关系。
再过几日,苍玦便要离开此处。
之后,长沂峰依然是个他人不得入内的地方,小麻雀也依旧会是孤身一人。
但好歹受了恩惠,苍玦问他,也算提醒他:“长沂峰外有一道极为强大的生死障,你可知?”
南栖摇摇头,不知道苍玦在说什么东西。他的眸子不会说谎,在苍玦眼里是实打实的真诚:“那是什么?”
“如果这生死障不是你爹所建,那么你误入其中,他人进不来,自然也寻不到你。”
也许早便有人来接过南栖,只是被隔在了屏障之外,寸步难行。
“可是。”南栖不笨,转眼就问到了关键,“你不就进来了吗?”
“这正是我心有疑惑之处,还有,你说你下山去过?进来时,可受到阻碍?”
“没有。”南栖根本就没察觉到这个生死障,“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个什么东西。”
苍玦欲言,想罢又生生压下,轻轻叹气:“罢了。”
如此,南栖也不再接嘴。
只是好一会儿,他从衣裳中取出一片火红色的羽毛,悄声道:“但这里原住过一只凤凰,我还捡过他的一片羽毛。”
作者有话说:来,猜猜南栖的爹爹是死是活。我是不会剧透的!我已经成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