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对上了徐宁的眼睛,看着她目光中的坚定,这么久了,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看懂过徐宁。
他初时觉得她为人尖酸刻薄,没有本事却又自我膨胀,貌丑而不自知,可是后来随着深入了解,抑或是说过了那段刚刚认识的时间之后,他就发现徐宁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
她不再是那副讨人嫌的模样,她懂医术,会做生意,还会一点功夫,虽说有和没有基本上一样,但至少于这些方面大多都会一些。
最厉害的便是她的医术,萧然自认为自己也算是识尽天下大部分的英才,也碰见过许多了不得的医者,却是第一次见的徐宁那般奇怪的治疗手段,而自己的这双腿,更是在她的手下被治好。
她不再刁蛮任性,对他的病情很关心,与他关系不错,但也会保持一定的距离,既不亲密也不过分疏离。
想到这儿,他却也不觉得心里十分的爽快,反而有一种格外压抑的感觉涌上心头,徐宁为何会是这样的人?让他挂在心间却又完全看不透,而自己对她的感觉,也很难用一般的言语表现出来。
于是垂眸说道:“如今探查到的消息,皇贵妃是打算让小杨将军去原阳县,你或许不是很了解这个人,只是若你真的打算去那边,你还是要知晓几分关于他的消息的。”
“我确实不是很了解,不过也知道一些他的背景。”
徐宁突然觉得萧然这个样子看起来很奇怪,她忍不住的抬头又多看了他两眼,却见他此刻神色晦明,从那双眸子瞧过去,半丝也无法分辨出他此刻心情。
也就只能放弃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对了,就算你们这边的人无法跟着我一起过去,可那边应该也是有你的眼线的吧。”
在如此紧迫的时候,都还能够把消息传出来,证明萧然手底下的人也是十分信得过的。
徐宁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人主义,如果有条件可以让别人给她提供帮助的话,她自然是十分乐意的接受。
“嗯。”他轻哼一声,“这件事要具体敲定还要等明日和景驷商量一番,眼下你若是不急着回去休息的话,不如跟我去看看萧候。”
“我是打算明天吃完饭再过去瞧的,而且在没有把他眼睛上的纱布取下来之前,看不看的意义都不大。”
徐宁吩咐了人过去伺候萧候和苏生,伺候的人每天都会向她汇报他们二人最近的情况,即使是自己这两日没有回来,可方才他们也已经向她说明情况了。
只要一切都按照预料推进,她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更何况现在纱布不取,他们两个人也用不到眼睛,而天气也算不上炎热,所以基本上也不会有发炎的情况。
“你若不愿,那我就自己过去看看。”
萧然本就是晚上睡不着,所以才出来走走,再加上景驷那边一定会有橘子一直聒噪个不停,所以他也没有打算过去凑那个热闹。
这才想着往西花园这边逛逛,去和自己那个闷葫芦表弟叙叙旧也好,若是不遇到徐宁,他早就该进自己表弟的屋子中去了。
“我当然不会不愿,毕竟他无论如何都是我的病人,只是萧然,你真的有想过你以后要走怎样的一条路吗?”
她看着他直立行走的模样,那和他平时坐在轮椅上的样子一点都不同,如果说之前是翱翔于九天之上的凤被折断了翅膀,那么现在就是浴火重生,他有了新的一番造化。
可也正因为是如此,徐宁才越发的疑惑,他现在所追求的这条道路,真的是他自己从心出发想走的那条吗?
若是真的如此,为何很少看见萧然脸上露出笑容?
为何他虽然腹黑心机深重,却很少为他的帝王之路谋划,而如今这个一眼望不到深处的组织,这个可以说在国朝各地都遍布着势力的组织,却多数事情都是由景驷在处理。
她很少看见他为组织费心费力,包括他在看着那些幼小的人的时候,也几乎从他的眼睛里面看不到柔光,和对未来的期盼。
“为何这么问?”他停下步子,月光之下他眸子里的光却并不柔和,薄唇微启,听不出任何的暖意,“阿宁,你并不希望我以后成为帝王,站在那万人之上的位置吗?”
“万人之上,无人之巅,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徐宁只觉得此刻心情越发的惆怅起来,瞧着自己面前的这张俊脸,一点都不觉得自个的心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