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埕子的右边,有两间小房屋,加起来差不多20平方米。每间房屋,基本上就没有什么空间。那间比较大的,靠近大厅的,除了摆着睡床,还可以容得下一台电视机。但是,睡床上面还有一个悬空的阁楼,必须用竹梯才能上去,那竹梯已经快散架。
老伯靠着大间房屋门口的墙,坐在一只椅上,微微点头,沉默寡言。老姆站起来,一边热情地招呼众人,一边不断地往小埕子搬塑料椅,一股淡淡的熬药草的味道偶尔可以闻到。
利群兄曾经到过这里,询问老姆一些近况。老姆万分心痛地诉说那个小儿子极不听话,不认真读书,总是溜出去玩。也许,老姆不想众人太过顾虑,转而又请众人就座。老人家的脸上,既有喜悦,也有忧虑。也许,喜悦的是有这么一帮朋友过来串门儿。也许,忧虑的是小儿子的不听话,甚至更多。
小影平静地送上有些厚度的慰问信,关切地劝导着。老姆认真地接过,端端正正地摆放在那只圆型小木桌的上面。旁边的小花猫“喵喵喵”地轻声叫着,看起来有些困,眼睛眯成一条缝。一个折坏了一边的塑料红盆盛着半盆水,浸泡着一些碗筷,这就是洗碗盆。
由于这次的任务,也包括了卫生大扫除。于是,众人在老姆的指引下,开始观察。小间的房屋里面,堆满了好心人送给他们穿的旧衣服。另外,用两块破门板在墙角拼起来,布帘当成门,形成一个极小的卫生间,幽暗而潮湿。众人建议将没有用的衣服清理掉,老姆说自己会挑时间去归类,但是小孩不能穿的也不能清理掉。众人惊问为什么,老姆说是天下雨时可以用来吸水的。说着说着,又引起了潜藏的心酸。
大房间里的电视机还在播放着某个节目。飞扬、小影等人各自拿着数码相机拍摄种种迹象。令狐站在大厅前的屋檐下,一手拿笔,一手拿纸,进行现场纪录。莫名的沧桑感,慢慢地渗透进心灵深处。尘世间,有什么才属于永恒的记忆呢?
老姆将众人从那间潮湿的小房间带出来,指着屋顶说,每当下雨的时候,就会漏雨,屋里会更加潮湿,随时会倒塌。同时,又说学校里每个学期总是要买校服,两套校服就是百多元。众人惊诧地询问,怎么这样贵?老姆很激动地,走进小房间里,拿出一件校服上衣,说,单纯这个就要几十元。此时,熬药草的味道更浓郁了,众人纷纷提醒。老姆察看了一下,又招呼众人就座。这里每天唯一的劳动,就是勾毛衫。老姆说每天上午就要洗衣服与上市场买点菜,基本没什么时间勾毛衫。由此可想,一天挣10元钱也是很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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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感觉到有种脚步声走进门,走过古井,渐渐绕到小埕子。令狐轻声说道,有人来了,是不是那个小儿子?不久,果然一个小男孩出现,虽然没有穿校服,但是可以看出是学生。小男孩走进来以后,并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奇怪的是,也没有与老姆打招呼。在场的,谁也没有说什么。愣了一会,众人纷纷询问,那个小男孩很沉默,转过身,就要离开。到了这一刻,老姆才吱声说道,这是来找大儿子的,于是,朝着大房间连声喊着一个名字,说是某某同学来找你了。很快地,一个戴着眼镜的平头小男孩出现,一样的沉默,随着他的同学出去了。
原来,老姆有一个女儿,18岁,读初三,英语还不错,经常看英语节目,有时自习到深夜。众人纷纷提建议,还是觉得根据特长读中专,比如英语中专,一技之长胜于去读高中。毕竟,读了高中,还要读大学,前后七年,那是多么漫长的时间呀?!而读中专,基本上三年后就可以出来工作了,只要专业对口、成绩优秀,还是蛮不错的!而刚才出去的小男孩,16岁,读初一,还算听话,也能够认真读书。小儿子,13岁,读小学六年级,最令人心烦。
老姆说着说着,眼角差些儿就流下泪来,满脸的皱纹更加明显。转而,又招呼众人就座,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利群兄等人劝老姆、老伯要耐心教导那个小儿子。
老伯始终没有吱声,只是微微低首,一会儿抬起左手擦眼泪,一会儿抬起右手擦眼泪。这样的动作,偶尔就会出现。每次出现的时候,众人心中就有些不忍。
每天晚上,这一家5口就挤在那间比较大的房间睡觉。老伯与大儿子在那只破旧而老式睡床休息。老姆与小儿子在睡床下的红砖地板上休息。女儿睡在小阁楼。
当询问到房屋漏雨为什么不维修的事,老姆无奈地回答,其实,这房屋还不是自己的。这是新加坡华侨的,当年拜同个祖宗,托管而已。这时,才觉察到没有沙龙管设施,竟然用不上自来水。突然,众人提出将小房间堆积的衣服放到大厅。这时,老伯才连忙开口,大厅是大家的,不是私有的。老伯的声音脆弱间带着忧伤,沙哑中隐藏无奈。令狐问下雨时,可否会积水。老伯终于露出一丝微笑,缓慢地回答,不会积水,门口的水沟排水很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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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又询问起是不是农民,老姆回答是,分了两次地,但是,都卖了。后来,经过利群兄介绍,才知道老伯当年曾有一场重病,现在每天都要喝草药水。老姆无奈地倾诉,老伯当年工作很尽心,平时为人也不错。据悉,20多年前,村里曾经有分厝,但是如果原来住房平均每人多于三厘三,也就没有。
利群兄与老明从大房间搬出那条竹梯,为断折的第五段重新安上一截木板。老姆说曾经有拾垃圾的,乘人不备将古井边的桶给拿走了。令狐提及可以将种花草的盆子改成种些荡窝之类的小菜。老姆解释说,这里大部分种的是可以熬清燥水的青草,可以防暑。
完成了竹梯的维修之后,众人为小埕子清理卫生。一堆堆泥土杂物被清扫进垃圾桶,某种潮湿的泥土味被激发出来,小埕子显得清净多了。在比较有序的环境,相信人会显得有状态些。老姆不停地道谢,非常的客气,偶尔又会提及以前上山下乡的辛酸,诉说58年来的种种沧桑,诉说坚强地生活着。
看看时间,已经3时多。经过利群兄、老明等人建议,众人将扫帚、桶等物留下了。老姆带众人出了门,沿着巷子走往深处的一个大院子。到了左侧最靠里的一间小房子,打开门,说这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但是一间危房。里面,左侧摆着一个半米高的睡床,右侧放着几个古旧的橱。一股湿气很明显,虽然是白天,光线却接近黑夜。老姆特别指着屋顶,说中间的梁已经很腐朽,虽然,隔着一层木板,但是,不知道那一天就会断折而掉下来。每逢下雨的时候,两个儿子就会搬到这里住。而且,两个儿子平时也都喜欢住这里,也许是宽敞一些的缘故。众人劝阻老姆,还是不要住在危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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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这一队义工,有的是远路而来,不能停留太停。众人到小埕子里向老伯告别,回到巷子。小影吩咐老姆如果有事可以打电话到澄海爱心义工社求助。老姆说不知道电话号码。小影念了两个电话号码,令狐取下一片纸,记下。老姆小心地收好,也许这两个电话号码在平常的生活中,会成为一种信念。就这样,众人踏上归途。老姆一直送到小巷子口,轻轻地挥手,口中反复念叨着,就是有这样的好人,就是有这样的热心人。那一幕,成了久远的镜头。似乎,有人在偷偷地感动着。
回去的路上,利群兄讲着一些情况。其实,村里还是有低保的,每月一百多元。可是,老伯有时一天要20元的药维持着。另外,关于老姆那个小儿子,总是要想办法的。
当车到了324国道时,已经是4时余,天色仍然阴阴地。到达澄海爱心义工社的时候,由老二兄率领的一队已经先一步回来。老二兄正在记录考察的情况。两个队伍交流着情况,谈论一些感悟。不久,神龙兄率领的一队也回来了,一起谈论。有一些义工朋友必须回去,由于担心一场大雨随时降临,众人都是吩咐一路上谨慎些。后来,神龙兄也有要务离开。
谈说间,才知道原来飞扬是在构建澄海爱心义工社的论坛。一个个文件不断地上传,有些像将一件件的事记录,每个细节也不要漏失。色空兄等人也回来了,这意味着气氛会更加活泼。他那风趣的说辞,总是能够唤起大伙儿的心情。蓬岛村人、蔡才木、海纳百川等人也回来了,大声谈起去清扫的地方尽是蟑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