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众说纷纭,一片混杂。
姜深琛忽然注意到,从刚才到现在一直一言不发的那个人。
他看向那人:“这位大人是?”
“下官黄庆,是林北县知县。”黄庆俯身说。
这位黄庆黄大人,则是之前几人口中那位高风亮节之人,不过话中带着一点讥讽和瞧不上的意思罢了。
黄大人确实看上去两袖清风,也是半旧不新的衣裳,年纪也比旁人要大一些,瞧着很是清瘦。
姜深琛问他:“本官问你,林北县的粮仓可也是空空如也?”
“回禀大人,林北县的粮仓虽不富裕,却也是岁有余粮进,春有种可播。”黄庆不卑不亢道。
“这就奇怪了,怎么黄大人那里就岁有余粮了?到你们这儿就粮仓都见低了?”姜深琛侧目问。
这不问还好,一问几人蜂拥而上,跪着就哭天抹泪的。
“大人,这,这您也不能怪我们啊,我们也实在不知道,为什么林北县就不闹蝗灾,您别看这一县之隔,这差距可大了去了。”
“是啊,大人,兴许施大人不曾刁难黄大人,为的就是叫我们难看。”
黄庆默默的听着这些人指鹿为马,各种敷衍。
他本想说出实情,却不知姜深琛这官儿究竟可靠与否,更怕引火烧身,不如默默无闻。
姜深琛问他:“黄大人,你可知这是怎么一回事?”
黄庆摇头说:“下官不知。下官只在自己管辖任上,几乎不曾踏出林北半步,所以并不知晓几位大人的情况。”
姜深琛这可犯了难,皇上是叫他来这边处理事儿,是说了减税,却没说免税,到这节骨眼上,一个个都跟他装穷叫苦,要是拿不出税银来,皇帝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想他在朝堂上倒是雷厉风行,比比学问什么的,他倒是数一数二,正所谓是阎王好过,小鬼儿难缠,这些个地方官,实在令人头疼。
姜深琛也气,拂袖说道:“本官刚到任上,你们便这也缺,那也缺。你们既然说是施大人从前挪用,如何你们不上奏章?从前上不得,现在本官来了,你们只管把奏章写来,本官替你们呈上去!”
他怒冲冲地言道,丝毫不给几人情面。
要说姜深琛还是聪明,他知道,再和这几个人待下去,只怕又要听上半日的喊冤叫苦,所以不如走了完事儿。
他随着给龚毅递了个眼色,就从堂厅出来,回到书房以后,就闭门不见了。
再看着几人,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是好。
想要说话,又见黄大人在一边站着,不好开口。
忽然见黄大人起身说有事儿,先行一步,几人连连相送。
再看着几位,像是松了一口气,才蜂拥成一团,低头商议着对策。
“这可怎么办啊?”楚大人道。
冯大人说:“实在不行,就把奏章递上去,反正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就推到施大人头上就行了,反正现在人已经死了,已经是死无对证了,我就不行,还能把他挖出来不成。”
“呵,冯大人你说得是很轻松,不能把施大人给挖出来。可咱们这奏章要是上去了的话,皇上一定会再派巡抚下来查访此事,到时候一旦有一点蛛丝马迹露出来,咱们的事情不就败露了吗?你胆子大敢冒这个险,我可不敢。”蒋大人冷言冷语讥讽着。
冯大人可听不得这话,说道:“哎哟,蒋大人,您可真是足智多谋啊,您什么都知道,但凡说出个主意来,您都说不行,那您倒是说出一个行的主意来。就像是在这件事就和本官一人有关系一样,我急什么?反正送不走这活阎王,咱们都得玩完,大不了我这么大岁数了,还有你们几人一道儿陪葬,我也不白死。”
“都别吵了!”刘大人怒斥着几人,“做什么呢?吵吵吵,吵个没完了?你当这是在哪儿?这可是知府衙门,隔墙有耳,要是被姜大人听见了,这怎么办?”
几人这才安静了下来。
刘大人深吸一口气,随后心生一计说:“依我看啊,这事还是得从姜大人身上下手,只要他能替咱们蒙混过去,咱们就还有出路……他是个不好说话的,欸?我听说他这次来澄州,把夫人也带来了,不如咱们找个机会,去拜见一下夫人。这女人可比男人好说话多了。”
“谁去?”几人问。
刘大人冷笑说:“那就只有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