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愣神傻了眼,脸上火辣辣地灼得痛,他捂着脸,仓皇惊吓,忙不迭地跪在地上。
“父皇,儿臣做错了什么?您别生气,您再多打儿臣几下吧,可千万别气坏了自个儿身子。”分明畏惧,他嘴上却这么说。
他认定虎毒不食子,只要他告矮得快,再补上那么些父子情深的话,皇帝断然不会真把他这儿子怎么样,这么些年,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
皇帝指着他的手指,颤抖地厉害,呼吸声短促,他恨铁不成钢,说:“朕这些年,朕是白养你这个儿子了!亏得朕如此信赖你,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事!”
“儿臣什么也没做啊,父皇——”叶文立时跪在地上,“您是觉着,儿臣这次查澄州一事,并没有办好,是吗?是儿臣失责!”
“孽畜!朕是给了你十足的颜面了,朕让你去查澄州的事,可你呢?欺君罔上,你还敢私收贿赂!还敢到朕的南书房来信口雌黄!朕忍了你再三,你却依然不长记性!你……你……”皇帝骂着、恨着。这跪在他面前的人,是他的亲生骨肉,可他,却被他这亲骨肉,伤得是体无完肤、遍体鳞伤。
他却依旧狠不下这心来,无法割舍这血浓于水的亲情!
话到嘴边,他只能咽下。那个“杀”字,他真不敢说出口。
有时候,君无戏言也是一种无奈。
“儿臣没有……”
“你还敢狡辩!”老皇帝气得浑身发抖,一脚把他踹在地上,“华风客栈,酉时三刻,你怕是都忘了吧?”
叶文忽感一阵头皮发麻,如刀锋划过头顶一般。
那天,那时,不正是刘大人几人来找他的时候吗?
皇帝怎么会知道?
他反应过来,一定是皇帝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
吓得叶文连连认罪求饶,说:“父皇,儿臣知罪了,儿臣再也不敢了。”
老皇帝深吸了一口气,把衣裳一拢。他叹息连连,心神难定。
“朕若不是看在黎国公的份上,必定杀了你。”老皇帝也不知是不是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朕亲自赐婚你和陆茯苓,今日朕不杀你,是不希望寒了老臣的心,可你若敢再这般不务正业,心存蛇蝎,朕必叫你看看,为了这大宁江山,朕敢不敢大义灭亲。”
“是,儿臣再也不敢了,以后一定改过自新,好好儿读书,谢父皇开恩。”
“下去吧。”
叶文离开南书房时,腿肚子都不住打颤,若是再待得久些,只怕他会摔在这长阶上。
殿内龙涎香氤氲缭绕,孤烟长醉。老皇帝颓靡、忿忿斜倚在上。
想来是那烟气儿,熏得他泪眼婆娑。
这一夜难眠,一夜惆怅。
澄州粮仓之事,总算告一段落。卫清沫他们,并没有直接折回澄州,而是登门去了卫府。
卫大太太哭得泪人似的,搂着她说:“沫儿,你总算是安然回来了,你若出了什么事,娘可就不活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娘,你放心,这宫里我去了多次了。”卫清沫给她擦眼泪,笑道。
大太太哽咽说:“那天,宁雪写了一封家书回娘家,说澄州粮仓失了火,皇上派了二皇子去查姑爷,可那二皇子毕竟……娘是寝食难安,终日茶不思,饭不想。心悬悬,只盼着你们安然无事。后来你爹知道了,他便说,要去一趟澄州,替你们料理这事儿,谁知你们竟都来了京城,可把我给吓坏了,我以为陛下问罪呢。”
“这个宁雪……”卫清沫算是听明白了。
合着她带了个耳报神过去。
“您看,我和姑爷不是平安无事吗?”卫清沫笑说,把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忽然想到什么,她又道:“对了,爹,有个事我要和你说。”
她凑到卫广生耳边,细说了什么。
卫广生大吃一惊:“竟有这事?这,这不是欺君……”
他又赶紧捂住了嘴,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好,你们赶紧回去,顺带把我书房里的字画给拿走,可千万小心,别回头叫人抓住,千万注意。”
“是,岳父大人放心。”姜深琛拱手道,“小婿也是不得已,才这么说,感谢岳父大人倾心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