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用自己二十来年的职业生涯向姜深琛保证,这衙门有他没他都一样,起先姜深琛没有上任时,不也是他一个人撑起了这澄州府衙门。这话叫姜深琛听得又放心,又别扭。放心的是,确定师爷在,哪怕有个什么小案子他能解决,别扭的是……他这个大人跟可有可无似的。
闲话少叙,卫清沫跟着卫宁雪回了京都。
路上卫宁雪有几分愧疚说:“二姐,我这样拉着你京都澄州来回跑了这么多次,你会不会觉得累呀?”
“将来等你姐夫做上京官儿了,自然也就好了。”卫清沫笑盈盈说着,卫宁雪也跟着点头。
原先卫宁雪对姜深琛是个什么看法暂且不说,可经过这些事以后,卫宁雪反倒对姜深琛多了些许敬佩。不说别的,就说卫清沫时时刻刻要回娘家,三天两头就不见人,要是隔了旁人,指定一百个不乐意,可她这姐夫,对这事却是啥话没说,反而还一心心疼她姐姐。
回至卫家,卫清沫连凳子都还没坐热,那上官云舒就找上门来了。许久不见她,倒很是亲切,又是问候,又是送礼。盒子打开,一支极好的簪子,一盒进贡的胭脂,还有两瓶桂花油。卫清沫不好意思收,说自己便把那桂花油收下便好,其他的要她拿回去。
上官云舒死活不依,还说:“妹妹不收我的东西可是跟我生分了,那我以后可不敢来了。”
“我怎会有和姐姐生分的道理?我不过是想着,无功不受禄,你平白送我这么多东西,我也不好意思收啊。”卫清沫笑着,露出微笑,拉她坐下说话。
上官云舒也握紧她手,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她,勾唇说道:“怎么就无功不受禄了,沫儿妹妹你是巾帼不让须眉,替我摆脱掉许景玄那个混账,还保全了我的名声体面。今日你有孕,我送点贺礼不是情理之中的事吗?”
听她提起当日和离一事,卫清沫忧思重重看着她,询问道:“我正为这个事担心你呢,你和许景玄和离以后,可否有人因为这事难为过你?”
虽然当日是上官云舒痛失腹中之子后,绝望交加。可在这个对女性并不友好的年代,上官云舒和离后,再想找婆家就很难了。卫清沫紧张地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上官云舒嘴角微微上扬,目光很是清灵。她缓缓回答说:“爱嚼舌根子,烂了舌头的人多了去了。不止是外头风言风语,就连我们自己府上,都有那起子人……可那又如何呢?人是活给自己看的,若总想着别人会说什么,那我这辈子就不用活了。当初我一心想要嫁给他,一腔子的热血淋漓,我为了他甚至快发了疯,我那阵子怕极了,他身边但凡有个女人和他说话,我就紧张担忧,我防范着,不叫任何人接近他,直到当日我才知,一个风流成性的人,不管你怎样去劝阻,他都改不了。”
说这话时,她心如死灰,又似涅槃重生。
见卫清沫听得入迷,她又一笑:“因为我的执迷不悟,我还险些伤了沫儿妹妹你。这事我一直很后悔,还好你不曾怪罪我分毫。沫儿,你们夫妻琴瑟和鸣,你又有了身孕,姜大人敬你爱你,实是我当日想和他所有的状态,原先别人都说你嫁了一个无用丑书生,说你这辈子完了。可如今看来,我已不再奢求一生一世一双人,鸢儿也已经死了,只有你活得风生水起,还活成了我最想要的样子。”
卫清沫不禁出神,她转回头看上官云舒时,她眼角有泪光。
“云舒,你是在怪我吗?”卫清沫抽了一口气,满是疑惑看着她。
上官云舒一惊,说:“我怎么会怪你呢?沫儿妹妹,我祝贺你都来不及!你能有今时今日,我真心为你高兴。我只是感慨几句,想说世事无常罢了。不过是一个把真情用错地方的可怜人,不知未来会在何方而已……”
“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说。”卫清沫笑道,“不知姐姐觉得,何为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