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分?二哥可以,可汗可以,甚至那个卑贱的奴隶都可以!我为什么不能?!”
他攥上阿衣努尔的手腕,“你小时候明明和我最要好,为什么现在避我如蛇蝎?我也没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吧?”
阿衣努尔没有挣,他对上阿尔善的眼睛,“是你避着我。苏合死了,被我杀的,所以你恨我,那你怎么不恨可汗?”
“没有他的授意,我能成功吗?”
阿尔善甩开他,“你狡辩!二哥对你那样好,你却能毫不犹疑地杀死他,你就是一个没有心肠的,婊子。”
阿衣努尔摇头,“他对我好?所以不顾我的意愿将我强迫,囚禁,逼我生子?”
“你也太不讲理了。他对我做的任何事,我都要感激涕零是不是?!”
阿尔善沉默了。
“你我从前一起玩耍,打猎,游玩。我把你当做真心的朋友,你骂我婊子?”
阿尔善所惦念的,其实一直是他和阿衣努尔的旧时友谊,以及那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其实一直都明白,阿衣努尔处于火海当中,无法挣脱。而自己一直在隔岸观火。
这会儿两人一闹开,阿尔善那些迟到的愧疚情感喷涌上来,他只好把阿衣努尔的情绪安抚平顺。
开口道:“我会向可汗求情,尽快将你放出去。”
顿了顿,他又说,“对不起。”
阿衣努尔根本不在意,可如今有心利用他,只能违心应下,此时阿尔善情绪上头脑子糊涂,趁热打铁,他说出了自己所求。
“不用。你只需今夜让我离开一宿,明日我便回来。”
阿尔善机警起来,“你干什么?你是不是想……”
阿衣努尔直接打断他,“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阿尔善咬咬后牙,强硬要求陪着阿衣努尔,争论几番,还是答应了。
夜半。阿尔善准备的马车不太显眼,月明星稀的旷野上传来车轮滚动的声音。乌兰城的郊外,阿衣努尔一身月白色,带着手铐脚镣,下了车。身后阿尔善紧跟着,眼睛明亮地环顾四周。
段英从下午到现在,一直等在这里,他没让杨彰跟来,没命的事万不可连累兄弟。
乌兰城曾经是汉人的领土,但最近几年连吃败仗,被胡人夺了几座城池。这座城就是最开始被占领的地方。
段英远远地就看见阿衣努尔下车来,就要不管不顾冲上去,在看到他身后不远的阿尔善后停了脚步。
两个人隔着一段距离相对而立。
段英嘴张了合,合了张,最后说出一句
“我能不能带你走?”,段英几乎是乞求的姿态。
他的伤还没好,整个人穿得厚且破烂,像是逃荒而来的难民。
阿衣努尔闭上眼摇摇头,什么话都没说,清凌凌的眼睛温柔看着段英。他说不出拒绝,也绝对不能答应,否则段英根本走不出乌兰城。
这个宁静风有些大的夜晚,黑晕染着月亮,绿浪被吹出阵阵的沙响。
阿衣努尔的长发被风吹起,飘向段英的方向。他瘦了许多,这些日子不见,棱角更分明锋利了,唯独一双眼满怀柔情,悲悯地看着段英。
他俊美的天神。
柔白圣洁的雪莲花。
永远高悬的月。
相比之下,段英浑身脏乱邋遢地就像个乞丐,畜羊。
“殿下,你能不能跟我一起走?”,我求你了,跟我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