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巴图,是我以前的仆从。”,话音还没落,巴图便四处翻找杯子,要给阿衣努尔倒水喝。“没有热水了,今日没来得及劈柴。”,阿衣努尔按住巴图手臂,“你刚到,歇歇。”
巴图眉毛立即拧得老高,不赞同,出去劈柴去了。没被介绍的那位用扇子捂着脸笑嘻嘻,端坐在那,“赶明儿我给你开服药。这回了故土就是好,空气新鲜,人我瞧着也面善。”
熊英奇问道:“这位是?”
阿衣努尔没来得及说,那人微微笑着,朝他自我介绍道:“我叫李清,也是个汉人。多年不曾回来,感觉这里变了不少。”。李清这句话拉近了不少距离,同族人之间亲切感总比阿衣努尔和巴图强一些。
熊英奇看他也不是扭捏的人,颇有些自来熟,便没有刚才巴图在时那么绷着。阿衣努尔见他俩敞开话匣子聊开,觉身体实在难受,告知他们一声就回到卧房抱着乌和勒睡去。
中间巴图过来喂了他几口热水,喝了之后发冷的身体好了一些又沉沉睡去。昏昏沉沉中感觉怀中空了,是乌和勒起来了。
他真的是病的有些严重了,手脚无力,脸上是不正常的红,下腹绞痛。乌和勒眼睛巴巴望着娘亲,守在床沿口里没出声喊了几下。
巴图见情况不好,连喊几声李清叫他过来看看。
李清过来一摸脉象,收齐原先一脸放松的样子,神色骤变,立马提来自己药箱开始施针,还写了药房让巴图现在去药房抓药来。熊英奇一把拦住巴图,道:“我去吧!你在这照顾他。”,说罢跑得飞快出了门。
熊英奇走了,李清环视一圈,见屋里连个什么炭盆啊火炉都没有,真是穷酸至极了。他对巴图冷肃道:“你去外面借个炉子来,或者买个也成。”,虽不是寒冬腊月,但此时急需,李清用手捏了捏阿衣努尔身下被褥,有些单薄了,身上衣服也不是多么厚。
巴图急咧咧地走了。
李清有些头疼,将身上外袍脱下盖在被上,动作轻柔地摸了摸阿衣努尔的小腹,怎么就几月不见,把自己弄成这样,更何况,这肚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有了一个。李清心里早就将段英祖坟掘了十来遍,他真的有把殿下放心里吗,早知这样,当初就应该。。。。。。
反正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大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砰的一声响,李清额头青筋直跳以为是巴图回来了,却不想传来一妇女的叫骂声。出去一看,是个中年大娘,脸吃的浑圆,身材肥胖,下巴上有个黑褐色的大痦子,牙尖嘴利,嘴里不停道“你们又拿了多少柴!”,“井里的水谁让你们用那么多的”等等。李清气的张口就要跟她对骂,又因词穷落了下风只能浑身发抖狠盯着她。
段英竟然租这种人的房子,看这架势不知道来过多少回,殿下又哪会和她吵嘴,那他们不在时又要受多少气?
李清还不知怎么把她赶走,恰巧巴图扛着炉子回来,闷着头往里走,也没看见她,将人撞了跌跤。
“哎呦!我的腰!我的腰要断了!”,那大娘嘴里不停叫唤,揉着屁股却说腰疼。巴图把沉甸甸的炉子放下漏出真容,她皱脸眯缝着眼一瞧,心想又是个天杀的胡人。
立马闹开,她拍着手叫骂,“天杀的唉!这些胡人早该滚蛋!害我把我撞得腰都要断了!”,声音又尖又响,配合着声音洪亮的假哭,引得街坊四邻都跑到门前看。
巴图又懵又恼,求助似的看向李清,李清急道:“快把她弄出去啊!”,巴图听话就准备把她拖出去。那大娘叫的更是惨烈,开始在地上翻滚。
“打人啦!胡人打人啦!”
外面一群人开始对李清和巴图指指点点,有几个年轻力壮的还想上前来,但顾忌巴图的块头没敢动。
“快喊我儿子过来!打人啦!天杀的!”
“你们这些胡人怎么还不滚!”
“欺人太甚!”,闹闹哄哄。
“怎么办?”,巴图真想将这不讲理的老婆娘扔出去,李清连连冷笑,手里的扇子也拿不稳了。
“怎么回事?!”,熊英奇将药取回来了,惊奇地问:“这干什么这是?”
正在撒泼的人看见熊英奇的装束,立刻腰也不疼了,抱着他的腿,“军爷!军爷你得为小民做主啊!这些胡人租我的房子却不经我同意随便抢我的东西,我们这些小门小户容易吗!就多说了几句,那个人——”
她指巴图,“他就把我打倒在地上,我的腰都断了!”
熊英奇这几月也没碰到她几回,不知道她是个什么品性,她的话虽是不怎么信,但此时外面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也不好偏帮。他将药递给巴图,巴图也不想管这里一溜烟煎药去了。
“都散了!散了!”,熊英奇想挥退众人,那老大娘见他打算帮她,就更大声。
“胡人收买人,可怜我一把年纪还要遭这种罪!受这种冤啊!”
熊英奇简直惊呆,“你不要乱说!”
卧房内的乌和勒被吵得害怕,挤上床将脸埋在阿衣努尔颈窝,抱得紧紧的。阿衣努尔睡得不安稳,眉头皱起,嘴唇不自觉抖动,应该是冷,薄薄眼皮下的眼珠转动几轮,虚弱地睁开眼。“这是。。。。。。怎么了?”
怎么那么吵。
乌和勒眼睛亮起,摇摇他的手,滑到床下递给他水。阿衣努尔喝了一口,听出外面是谁的声音,眉宇浮上厌烦的神色。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