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虹微笑:“好像都不太喜欢咖啡。”
“是说,过来的古人?”
“嗯。不过喜欢可乐的,你家幼安兄是独一份。”
林兰笑起来。
“能说说,是怎么认识的么?”苏虹好奇地问。
“哦,这个啊……”林兰噗嗤一笑,“他是卖唱的,我是听曲的,就这么认识的。”
“卖唱?”
“喏,就在广安大厦下面的通道里。我之前,恰好就在广安大厦里上班。”林兰撑着腮,懒懒靠着窗。“那天经过通道,听见他在唱‘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唉,好听。”
“永遇乐?”
“嗯,调子我从来没听过,却很顺耳,顺得仿佛特意给这词安的。我当时忍不住停下来看他,心想,没听说过街头卖唱的还能唱辛弃疾。”
苏虹笑了。
“后来,第二天下班又去听他唱。这次改了,成了‘道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
“贺新郎。”
“于是我就奇怪了,就过去问他,干吗唱宋词。”
“他怎么说?”
“他说这是他写的。”林兰笑道,“他说他唱自己写的词,天经地义——普通话那时候他还不太行,勉强听得懂。”
“亏你还仔细问。”苏虹道,“一般人,就当是神经病了。”
林兰点头笑:“谁想一问就被缠上了,他追问我知道不知道‘金国’,又说‘朝廷如今安在’。我想,这人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我瞪了他一眼,拔腿想走。结果他在身后说,好吧我不问了。就让赵家儿郎自谋生路去——小姐你有没有可以吃的东西?”
苏虹大笑!
“这就是一切的开始。”林兰笑道,“我足足花了一个礼拜才肯相信他真的是辛弃疾,在他至少给我出示了五百种证明之后。”
“……听起来真是个复杂的过程。”苏虹说,“后来?”
“后来啊,就带回家去了。”林兰说,“我一个人租房子住,结果被他占去一半客厅,心想自己真亏。”
“啊,难道不是一见钟情?”
林兰放下咖啡,笑着摆手:“怎会。其实我的第一反应是:怎么?太遗憾了,他居然没和李清照在一起。上学的时候常幻想他俩做夫妻来着。”
苏虹有点被咖啡呛着了。
“后来熟了,给他这么说,他异常愤怒,说我把他安排给了可以做他祖母的女人。”
苏虹笑。
“他也会唱李清照的曲,我就叫他唱给我听。”林兰笑眯眯地说,“开始拿这个讨价还价来着……”
“啊?”
“嗯,算是房租。”林兰掰着手指,“比如,一首菩萨蛮算一天房租。有时候来得高兴,把一个礼拜的房租都预付也是有的。”
苏虹也笑了:“这钱赚得真轻省。”
“哪里。”林兰摆手,“堂堂朝廷命官、抗金英雄,沦落至此,居然给个女人唱曲子以换生计……托他的福,我把南宋的流行音乐听了个遍。”
“呃,真为难他了。”
“本来,还想瞒着他的。”林兰顿了一会儿,抬起头,“我是说,南宋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