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此时跑到车外,跪下。
太监:启禀圣上,张昌宗在女红坊哭着不出来,吵着要见您,还说要……要上吊……
武则天透过帘子看着太监。一丝烦躁浮于脸上,她皱着眉。
武则天:……知道了!(她随后转向太平)太平,你看见没,不管什么样的男人,雄壮的,还是娟柔的,只要你把他放在女人的位置上,他就是个女人……你先去吧!我去看看他……
武则天离座下车,吩咐太监。
武则天:起驾吧!我等会儿再去。
起驾!……起驾!……
8.女红坊 白天 内景
作坊内照旧是红彤彤的一片。张昌宗面对着一幅新绣的山水,脸上有一滴泪。他正注视着武则天渐渐走近的模糊影子,当武则天刚一出现在眼前,还没说话,张昌宗便扑通跪倒。
张昌宗:请圣上踢小奴一死!
武则天:(不耐烦)好好的,你又闹个什么?!
张昌宗:圣上不应该让我绣这幅山水,它让我想起我久别的故里。那儿虽然贫穷,却终究还有狗吠蝉鸣相伴,不像这宫里,听上去人声鼎沸,却谁和谁都没有关联……。
武则天:什么话!你有我宠着,还有什么可孤独的!难道这还不够?
张昌宗:够了!有您宠一天就够了!我只是耐不住寂寞,您有一个礼拜没来见我了……
武则天:那你就直说要见我!我最讨厌别人用死来威胁我二……行了,你起来吧!……昌宗,我警告你。你是男宠,任务就是让我高兴,当然是在我想高兴的时候!别让我为难,我不想再出现第二个……好了,今儿我留这儿陪你!你要干吗?
张昌宗:我,我想去城门上赏灯!我想绣一幅长安灯景献与武皇。
武则天:行!就依你!反正抵角戏是年轻人的玩意儿,不去也罢…
张昌宗长舒了一口气……
10.抵角戏观众席 白天 内景
第一排坐着太平和旦,身后已坐满皇亲国戚,最中心的位置空空如也。李隆基神色威严地站在太平身后。手抚剑柄……
旦:太平,母亲不来了吗?
太平:也许来不了了。
旦:太平,你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干得很好,我真的很钦佩你!铲除周兴、来俊臣,全朝上下,除母亲之外,只有你有此能力,这一招大快人心啊!
太平:旦哥哥,我还以为你真的大隐于市,对天下事不闻不问呢!
旦:大隐于市井不等于麻木,它其实意味着更深刻的清醒。真正的隐士理应永远不停止对天下的关注,他只是不说话而〃已。
太平:那又何必呢!既然能够保持清醒,又从未停止过关注,为什么不站出来说话?旦哥哥,李家只剩下你我二人。我现在站出来了,你如果就势出山,我们联手辅佐母亲。你没看为立嗣的事,朝野又一片混乱吗?
旦:你错了,太平。你没看我现在布履麻衣,早已死了那份心情。周兴这一闹,反倒提醒了我自己洗衣煮饭是一件多快乐的事!说话不是我的所长,这一点其实从小我就意识到了……李家有你,就有了希望!
太平:你控制得了自己的心情,却无法控制别人的想念!你是男人,在别人眼里自然就会有野心,只怕有人放不过你,还顽固地把你当做敌人。而我,毕竟只是个女人……
李隆基:还有我呢!姑姑,我也是李家人,也已经长大。保护姑姑和父亲的安危是我的责任!
太平:……听听,我们还有这样一位年轻的后生……
旦:(苦笑)我其实最担心的是他!这孩子性格刚毅,最容易被人树为敌人!他的安全只怕真要系在妹妹的身上……此时,太平及旦身后的人都担心地站起了身,面容焦急,有隐隐的议论声传来。太平这才注意到白虎已将青虎击倒,用剑顶着青虎的喉咙,原地绕着圈儿……白虎随即转过身,以某种仪式化的动作向太平的方向走来,动作夸张,他越走越近……太平隐约感觉到他似乎冲着自己而来,莫名紧张起来。李隆基握剑的字逐渐加紧……所有人皆屏住呼吸,空气中充斥着令人紧张的静寂……白虎离太平已经很近,他舞蹈的动作极放荡。且越舞越逼近,太平本能地向后靠……
李隆基:什么人,退后!
李隆基话音刚落,剑已出手。动作干脆麻利……剑直直地挑在白虎头顶,白虎头盔瞬间飞出去,露出张易之的脸。他抬起脸,一滴血从眉心缓缓下滑,将他的脸规则地划为两半。他盯着太平的眼睛,语调低沉平稳。太平已被眼前的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惊得目瞪口呆。
张易之:对不起,让公主受惊了!
太平恍若梦中,俩人对视。
旁白:我又一次见到了他,在阔别了整整二十年之后。这本应该只属于梦境……血滴沿着他光洁的面孔缓缓地滑落,仿佛是惊醒的记忆惊慌挤出的一滴辛酸的泪水。这不可能!在那一刻,我甚至感到连肌肤都在匆忙地否定我张惶的视觉,这不可能!薛绍!我内心的伤口才刚刚被时间愈合!请不要回来,我刚刚决定同爱情永别……
(伴随着旁白:)张易之刚才抬头的动作无声地重复。
张易之:(大声,依然面无表情)对不起,让公主受惊了!
太平:(语塞)……没什么!……你……
张易之施礼,转身从太平的注视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