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宫内 白天 外景
张易之扶着仿佛突然间衰老的武则天漫步在花园小径上。
张易之:武皇为何悲伤?鹿肉哪儿不对了?
武则天:鹿肉没什么不对的,是我的舌头……我的舌头不对了,它死了。我已没了味觉!
说着,武则天泪水淌得更汹涌。张易之也伤感起来。他是在为自己伤感。在他唾手可得的欲望面前,他预感到大势已去。
武则天:舌头死了,再丰盛的宴席也没了意义。就像人老了,再美的绸缎,再令人生畏的高贵地位都只是虚设,没有了享受它的心情!我年轻时候就不懂这道理,气盛,见什么都争,总想着争出个所以然来。就像舌头一样,见了没吃过的美味,就禁不住流口水……欲望这东西胃口很大,满足了一个就有更大的一个等着你。我从才人做到昭仪,到皇后,到现在……当年我要止步,早就让王皇后处死了。就这么一步步地不退,就这样一步步到现在,我想退都退不了,可那又怎么样?最终还不是得面对一个普通村妇同样的劫数!舌头先死,然后心死,然后人死……
张易之听着,泪流满面。只有他知道自己眼泪的含义,那是恐惧,对于最后的靠山即将坍塌的恐惧。
张易之:圣上,您,您一定要振作!您可曾想到有多少人还在指望着您的健康清明!您是咱大周山河的脊梁,大病百姓的头脑…圣上……
武则天:起来吧,易之,该回去了,你背着我。…我累了!
张易之啼嘘地背起武则天,
武则天疲惫地靠住他的肩膀……
武则天:…易之,咱还有没批的折子吗?
张易之:没有了!我记得都给您念过了!
武则天:噢!那就好!你说,咱们是不是应该回长安了?说好了,就呆几天……
张易之有些紧张,他皱了皱眉,思忖着如何回答…
张易之:其实。……也没这个必要!这样不挺好吗?有我和婉儿倾心协助您。洛阳这地方花好月圆,不像长安城咄咄逼人,对您身心健康大有好处!急着回去无非是一样批改奏折,惟一的区别是您又不得不面对朝臣的指手画脚了……
武则天:是啊!我是有点看够了……有一件事我不大明白,你不同于昌宗,知书达礼的干吗非要做个男宠?你为什么不去试试殿试?靠才学谋个一官半职?
张易之:……我……。跟您一样,也看不惯大臣们迂腐的指手画脚。
武则天:(笑)你这嘴总这么伶俐。……
武则天突然望着花园的一角景色。
武则天:……洛阳!其实这早就是令我梦萦魂牵的地方,只一直腾不出空儿。多少年了,我盼望着能在这儿长住一段日子……
武则天的眼里又见了泪……沉静了片刻。
武则天:易之,你哭什么?……
张易之:不知道,就是想哭!……我,我张易之愿侍候您一辈子。圣上,您一定要振作……
武则天:都振作一辈子了,该休息了……也不知旦在哪儿?估摸着现在正对着一处美景抚琴……显今年有五十了吧?……这孩子命苦,没当几天皇上就被我送到了乡下…他现在好多了,成熟了!我也该把社稷还给李家了……
武则天闭上眼睛,颠簸于张易之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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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后宫小厅 白天 内景
屋内桌子上依旧摆着那盘未尽的鹿肉。张易之出现在门口,面目凝重。
张昌宗:(关切地)怎么着了,大哥,圣上息怒了?鹿肉哪儿不对了?
张易之神情恍惚地看着一个方向。
张易之:圣上没味觉了,舌头死了,什么都尝不出来了!
张昌宗释然,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张昌宗:嗐!我当怎么了呢!……那圣上,哭什么呀?
张易之:你知道我们怎么回来的?我背她回宫的!圣上……恐怕快不行了!
张昌宗:啊?那……
张易之:知道她还说什么吗?……她说她想退位,想把江山还给李家,显快登基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我们没有时间了!
张昌宗:(慌张)那,我们怎么办?!弄好了被削为草民,弄不好……大哥,怎么办啊?
张易之脸上浮现出一丝可怕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