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君心难测。慕容昊虽说是王太后一手带大的,可毕竟不是自己的亲骨肉,这孩子一向少言寡语,少年老成的,王太后真不知道若有人存心挑拨,慕容昊会作何想法。自古以来外戚势力过大,被皇帝灭门的比比皆是。云家的处境瞬间就变得尴尬万分,他们唯有闭口不言,低调行事。云家家主决定将王太后接回云家,如此一来,云家人都远离权力中心,流言便会不攻自破。
可王太后不同意云家家主的主意。若真的离开王宫回了云家,别人更会说他们心虚了,反而有欲盖弥彰之嫌。身正不怕影子斜,她是南渊的王太后,王宫才是她的家。再者,昊儿一人在王宫她实在是不放心,昊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怎么跟九泉之下的姐姐交代?
慕容昊是个心地纯良的孩子,他只说了一句话:“没有姨母就没有我慕容昊的今天,我永远相信姨母。”王太后瞬间泪崩:“昊儿,有你这句话,别人再说什么,姨母和云家都不会忧心了。”
雪舞一现代人,学过历史,看过宫斗剧,越是身处高位的人越是在意手中的权利,昊儿当真对根深蒂固、势力庞大的云家心无芥蒂?她斟酌了下,说道:“昊儿,我们是至亲姐弟,此时也无旁人,你跟姐姐说实话,你就没有忌惮过云家?”
慕容昊沉思了会,郑重的看着雪舞:“姐姐,我不想骗你,说实话,我不是不忌惮云家,我是忌惮所有的世家。他们盘根错节,势力庞大,这南渊虽说是我们慕容家的,可所有的一切还不是被这些世家大族所左右?现在的局面就是各大世家相互制衡,维系着表面的平衡;不过我可以保证,只要我是南渊的王上,云家就在!”
雪舞微微点头,欣慰的笑道:“昊儿真是长大了。不错,南渊要想发展壮大,不被其他国家吞并,唯有自身够硬。这些世家牵一发则动全身,要从长计议,慢慢削弱,最好让他们自己斗起来。不过昊儿,云家是我们的血亲,偶有蛀虫恶棍不足为奇,收拾了便是,将来……”
话未说完,雪舞相信慕容昊能明白她的意思,南渊的第一大士族只能是云家。
康平国,太仪殿。文武百官分立大殿两侧,商讨国政要事。
商议的差不多了,皇上觉得有些疲累,对着宫人使了个眼色。太监特有的嗓音拉着长长的调子唱喝:“退朝!”众人正待屈膝下跪恭送皇上,突然传来一声大喝:“且慢!”
皇上刚离开御座的身子又缓缓坐了回去,众臣循着声音的来源纷纷看过去,原来是一名谏官。此人姓韩,刚直不阿,大家不由心中揣测,这位韩大人是要弹劾谁呢?
只见一清清瘦瘦的小老头出列:“臣启奏皇上,微臣状告镇国侯李武!”此言一出,满堂哗然。这韩大人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了吧?镇国侯李武不但是皇亲国戚,还深得皇上信任,平日里为人处世谨慎周到,在百官中口碑颇佳。这老头要告他?
殿下嗡嗡的乱做一团,上首的皇上虽也有些诧异,却并未开口说什么。以他对李武的了解,李武断不可能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那么是什么让这位韩大人告上了御状?提起这韩大人,皇上也很是头疼,此人太过耿直,半点不懂转圜,有几次气得皇上都想砍了他的脑袋。
李武也是一脸莫名,他与此人并无交集,顶多算是点头之交,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韩大人?拱了拱手,温和问道:“本侯不知犯了何罪,劳大人当殿状告?还请韩大人明示。”李武语气平缓,神色坦坦荡荡,他自认上对得起皇上,下对得起百姓,无愧于心。
那韩大人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也不理李武,自顾从袖中取出几张宣纸,上前几步,跪于殿前,双手将宣纸举高,朗声说道:“微臣得到消息,镇国候长女李雪舞,也就是曾经的清雪郡主,她就是前些日子来京都的南渊玉雪公主!镇国候欺上瞒下,利用自己的女儿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微臣这里有玉雪公主的画像,请皇上御览!”
这可算得上是一个重磅炸弹了,当年那李雪舞死之时,瑞王可是闹了好一阵子,人尽皆知,如今怎么死而复活,还成了南渊的公主?百官顿时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这老韩头疯了吧?那李雪舞都死了两年了,谁不知道?”
“就是,你没看镇国侯的脸色,人家女儿都死了,还被拿出来说事。”
“韩大人平日里也不是无的放矢之人,我们看看再说。”
“那玉雪公主着实可疑,整日戴着面纱,怕是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镇国候的女儿怎么会是南渊公主?莫非镇国候跟南渊……”
“嘘,小点声,别瞎说。”……
有些不怀好意的人怎会小声?他们还怕声小了皇上听不到呢。自古帝王最是多疑,若能将李武整下台,他们不就有机会了吗?
当听到玉雪公主与李雪舞乃同一人的时候,李武震惊不已:这怎么可能呢?当年雪舞偷偷去边境找瑞王,途中出了意外,马车跌落悬崖,以至于尸骨无存!瑞王派了大量人马四处搜寻,闹的人尽皆知,最终也没什么结果,瑞王殿下自此成了冷面王爷。现在却说雪舞不但没死,还成了南渊千娇万宠的嫡公主?
“一派胡言!”李武怒瞪了一旁的韩大人一眼,拱手作揖:“皇上,臣不知何处开罪了韩大人,致使韩大人如此信口胡诌!小女去了两年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臣痛失爱女,白发人送黑发人,韩大人此番再次提起到底是何居心?!”转头向着韩大人,愤愤不已:“那玉雪公主初次来我们京都,怕是连皇上都未亲眼目睹公主真容,更不要说我等了,韩大人凭什么说玉雪公主就是我的女儿?又是从何处得来的画像?韩大人无中生有,随意污蔑,本候绝不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