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伸手问宝枝要糖,一块松子糖已经递到了她的掌心里。
贺祈年松了筷子,笑吟吟地说:“姑娘虽喜甜食,却也要节制,坏了牙可就不好了。”
卫姝瑶嘴里塞了糖,两腮鼓鼓囊囊的,说话也含含糊糊,“小时候兄长总骗我喝药,也就这时候能多吃几块糖……”
话落,她又伸手去端小碗,挖起一小勺酥酪,刚要递到嘴边,忽地抬起眼来。
“贺太医要不要吃点什么?”
她看见外面又是黎明时分,想着贺祈年怕是又劳累了一夜,不免多问了句。
贺祈年摇摇头,“在下不喜这些,姑娘自便。”
卫姝瑶想起什么,从枕头旁翻出一个小铁盒,推开盖子,捻了两块龙眼肉递过去。
“那分点这个给你。”
她上次见到贺祈年自己也剥过这个吃,以为他喜好这口。
贺祈年温润如水的眸子微微愣了下,片刻后,他才抬手接过,笑着谢了。
“师父托人稍过来的琥珀蝉到了,在下这两日将药丸研制好了,再给姑娘送过来。”
他却并不吃,只是将龙眼肉收拢进掌心。
卫姝瑶差点忘了这桩事,闻讯心情宽松不少,弯着眼睛笑起来,“多谢贺太医。”
贺祈年却是摆手,“皆是份内之事。姑娘也不必担心,不得召,在下不会随意来东宫叨扰姑娘。”
等贺祈年走了,卫姝瑶一碗酥酪也吃得见了底。嘴巴倒还有些馋,但大约是生病胃口不大好,尝不出太多味道,对着那盘子松子糖便没有了太多兴趣。
宝枝见她神色恹恹的,便主动和她说着这两日宫里的形势,好替她解解闷儿,免得去想国公爷和卫将军的事情。
“听说,徐家那位秀女也当真是可怜,遇人不淑,被北狄的细作诓骗着替他打探消息,连家人也不得而知。”
宝枝悄悄道。
“虽说圣上震怒,狠叱了徐相,但终究没重罚他,只贬斥他去了西南那边。过两日,徐家便要全家搬迁离京了呢。”
卫姝瑶面色未变,依然如常,心里却是猛地一坠。
若是寻常,谢明翊如此处置徐家,卫姝瑶或许还会觉得大快人心。但经历了宁王和兄长一事,她却觉得有点异样。
卫姝瑶自然知道,眼下这关头,谢明翊不大可能将徐家铲除殆尽。
前些时候,谢明翊略微沉吟,曾对她说:“当前北狄压境,攘外为先。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剿除徐家容易,稳住形势艰难。”
她虽是懵懂,却也听明白了谢明翊的意思。
宰辅徐瞻经营多年,人脉遍布朝野各路,背后党羽盘根错节,只怕比宁王也不差几分。如何处置,如何善后,哪里轮得到她置喙。
如今又有宁王一事,谢明翊更是分身乏术。
她恍恍惚惚,思及先前徐霜玉来求谢明翊。
原来与他而言,只要拿出十二分的诚意讨好他,也是可以扭转乾坤的?
卫姝瑶沉思了许久,也不知在琢磨什么。
末了,她敛了思绪,见宝枝也不爱吃松子糖,想了想便装上食盒,披了件大氅,拎着往寝殿而去。
到了寝殿时,就见长顺守在门前。
“哎哟,姑娘,您怎么过来了?您身上有伤,又是病中,该好生歇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