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永乐皇叔。”周潢道,举着杯闻着淡淡的茶香,然后轻轻的啜一口,含在舌下,久久回味,一道品茶程序,做来悠闲淡然。
“跟叔我你还说什么谢啊。”永乐王爷挥挥手,又道:“不过老五啊,你真就不打算回朝了?瞧这娘俩的,这日子过得不容易。”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皇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若是回朝,算个什么事儿,庸儿归政,可我如今这残废样儿,能当这个皇帝吗?我若做太上皇,如今还是太后垂帘,圣祖太皇太后监国呢,我若再当这太上皇,庸儿这个皇上还怎么当啊。”
周潢微微的摇摇头道。
“也是。”永乐皇叔点点头。
“再说了,当初刺杀我的人还没有查出来,我现在可以肯定,那些刺客就是奔着我这条命来的,如果冒然回朝,焉知这些人又会弄出什么事来,倒不如躲在暗处,细细查访。”周潢又道。
“那你至少也可以暗地里跟太后相见啊,她在朝,你在野,不是更容易查吗?要不,为叔的再帮你悄悄的给太后递个信。”永乐王爷道。
周潢看着永乐王爷,好一会儿,却又淡淡的摇头:“还是不了,我的事情,由无风在查,这事若是连影卫都查不到,那跟元好说也没有用,再说了宫中耳目众多,我们相见最终也是瞒不了人的,倒是徒惹事端。”
永乐王看着周潢,徒眯着眼睛道:“这些或许是一方面的原因,但是我想,你是不想让她看到你现在这样吧,你自卑了。”
“皇叔,你别激我,没有用的,你知道我的性子。”周潢迎着永乐王爷的目光,身影略略低沉的回道。
永乐王无奈的摇摇头,自家老五的性子,他当然是了解的,这小子在孤寂的环境养老成了清静无为的性子,更甚者有些懒散,但当初,不管是孤寂扫塔的岁月,还是质子岁月,这小子过得比任何的日子都要安然闲适,一直以来,永乐王都不明白,为什么越妃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那么冷淡,但后来他明白了,越妃是以她特有的方式教导自己的儿子,让他拥有一份对权欲的平常心理,正是这份平常心,使得周潢在孤寂时多了一份坚韧,在显达时多了一份淡然。
所以,哪怕是现在,周潢的双膝筋脉被人挑了,他也能平常心对待,这正是得益于他骨子里的那份坚韧,以及平常之心。想到这里,永乐王摇了摇头,自卑?老五的字典里怕是没有自卑二字。
“算我多事,你的事我也懒得管。”永乐王爷道。
“爷……”身后的涂伯要说什么,却被周潢一个手势打断了,涂伯只是能无奈的叹了口气,王妃的金针之术相当了得的,自家太子爷真该让王妃帮他看看腿伤,上次,在书斋时,王妃已经提出来给王爷看腿伤了,偏偏爷死话不愿相见,最后董二公子只得说爷的腿都没有才打消了王妃的念头,他真的不理解爷到底在想些什么?
周潢自然明白涂伯要说的话,只是跟元好相处这些年来,周潢对元好多少有些了解,这丫头,整个的身心都被家仇给占据了,嫁给自己,一来,也许好儿确实对自己有些微的好感,但是更重要的怕也是因为能拥有与尹随抗衡的地位。
就一如当初,自己离开之前,一定要娶元好进门,也是担心没有自己护着,尹随会对她下手。
如今,好儿贵为太后,垂帘听政,这个时候,好儿完全有抗衡尹随的能力,也就是说,这个时候,自己的存在对于好儿来说,已经不影响好儿前进的步伐了。
周潢常常想,好儿是一个坚定的登山者,她的目标是山顶,她所要做的就心无旁骛的登上顶峰,而自己却只是一个喜欢站在山腰看风景的人,本来他还想着,追赶她的脚步,两人并肩而行,可如今他的腿已经这样了,虽然他并不太在意,但无疑却有些失落的,他失去了与好儿并肩前行的机会。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放开,自己可以站在山腰上,看着好儿登上山顶,岂不也是一种满足。
放,需要有大毅力,大智慧。
京师的春天,虽不如南楚的春天一样春雨绵绵,但真下起时,也是渐渐沥沥的。
元好等人回到宫里时,天正飘着雨,一派腾云似涌烟,密雨如散丝的景致,苏嬷等人看到元好回来,连忙簇拥着她坐在暖炉边,又煮了姜汤端了上来。
一碗姜汤喝下肚,元好才觉得整个人暖和了起来。
此时,一边正由苏嬷牵着学走路的笙儿,也凑到元好身边,依依呀呀的起来,元好放下去按,本想去抱,最后却挥了挥手,一边的南陵氏见了,连忙将笙儿抱了下去,照顾笙儿这段时间,南陵氏也看出来了,太后似乎不愿让笙儿亲近。
笙儿得不到元好的回应,便在南陵氏的怀里,不甘的哭了起来。元好揉了揉揉眉心,他跟南雅的恩怨牵扯纠葛着,她不像再去招惹其他的因果,这些年来,元好的心早已坚硬似铁,所以,便背转身子,同一边的小梅说着话,任笙儿哭得个肝肠寸断,一边庸儿见了,连忙上前,包裹南陵氏怀里的笙儿哄着。
“太后,您不喜欢笙儿?”庸儿问,口气中有着一丝不悦。
“你把笙儿放到我宫里养,我可以保证不亏待他,但是你不能要求我一定要亲近他。”元好道。
庸儿想了想,点了点头,随后又哄了笙儿好一会儿,直到笙儿在他的怀里熟睡了过去,这才把笙儿交给南陵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