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基层,选举和招投标从来都不是容易操作的,贿选串联都是小意思,撕票扔票甚至点火烧票的都不在少数,没选上大打出手的更常见。
除非所有人都愿意遵守规则,不然选举和招投标就不能保证公平公正,这只是保证公平公正的手段,如果有人把这个当成游戏,那就只是游戏。
今天还真有人存了事不如意就掀桌子的打算了,看了这如临大敌的阵仗,才算是熄了心思。
迄今为止,陆天顺在众多参加者眼里,仍然是小透明一个,没有人把他当成竞争对手。
大多数人都以为他就是过来凑热闹的,聪明的人会认为他是乡里派来抬价的,用鄙视或恐吓的眼神看着陆天顺。
陆天顺坐到角落处,尽量不引人注意,这东西就跟拍卖一样,谁钱多谁说了算,有的人还在抢最前一排的座位,坐到最前面又如何,没看省里来的那位也在中央的位置稳坐不动吗。
两个人互视了一眼,都对对方提高了警惕。
老周被派来主持竞拍,此外还有县外贸局的一个副局长。
周伯名跟对方客气了一下,让对方先说,结果人家当真了。
“我是平山县外贸局的罗振宇,受省外贸厅委托,正式向大家通报一个消息,因为胡窑乡三产公司未能及时向日方提交检验检测证明,所以日方已取消订单,所以拍下这批酸菜的,要自行处理,跟外贸系统没有任何关系。”
这是一种撇清,也是推脱责任,后期不管是发财还是亏损,都跟外贸厅或外贸局没有任何关系。
就是有人拍下这批酸菜,又出口成功了,也不是我们外贸系统给他联系的。
其它人拍下了,那也不要找我们外贸系统,我们不负责给你们出口。
这个通告把下面有些人弄的猝不及防,还以为买下来再拉拉关系还能出口赚钱呢,原来出口的路子已经被堵上了。
下面顿时变的乱嘈嘈的,有人问外贸局的人这个证明能不能补上,有人质问周伯名为什么不及时提交。
周伯名不满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罗振宇,你们倒是一推六二五,什么责任都没有了,鬼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检验检测证明周伯名也问了,确实没有提交,但是以往的话,随着酸菜一起发过去就行,现在再做都赶得上。
但外贸厅坚持这个理由,不愿意再代理,胡窑乡这也没有办法,毕竟日方的联系人一直是外贸厅,从来没有跟胡窑乡打过交道。
反正外贸厅是要把不及时提供检验检测证明的罪名安到胡窑乡的头上,谁叫你们把原三产公司负责人韩国光抓了呢。
“关于这个检验检测证明,现在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今天这场竞拍活动,只说这五十吨荣华村酸菜的问题,目前密封完好,质量完全符合出口标准,底价十万,拍到之后,现场交割,一经售出,概不负责。”周伯名按照陆天顺拟的稿子在台上念道。
一般的招投标分明标、暗标两种,明标就是当场喊价,价高者得,留给人做手脚的机会不多,当然也不是没有。
再严格的规则和手段都有钻空子的机会,这个自古到今,从国内到国外,都不例外。
暗标的话是投标方将价格密封,交给招标方,不当场喊价,不当场公布,这个做手脚的机会相对较大,大多数政府招标一般都是采用暗标的方式。
反正招投标里面的内幕非常深,所以陆天顺就建议周伯名干脆简单一点,当场喊价,价高者得。
正好洪书记不想管这个扯皮事,周伯名就按照陆天顺的方案行事了。
场面一时间竟然冷了下来,一个喊价的都没有,周伯名在台上显的无比尴尬。
倒是那个罗副局长脸上浮现出得逞的笑容。
十万元,基本上能够支付乡政府对村民们的欠款,所以定了这个底价,但乡里肯定不满足于这个数目。
别的不说,光是三产办那些人员的工资总得从这批酸菜上赚回来吧。
陆天顺本来不打算这么早出面的,但看来不想当托是不行了,必须把这个价格撑起来,总不能流拍吧。
“十一万。”结果他跟省里来的那位异口同声喊出了新的价位。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省里那位再次开口:“十二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