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们反复确认了世子无事,箭矢也无毒,就将这件事慢慢放下了。考虑到很少有人知道这里关的是世子,所以也有可能是哪家的纨绔子弟恶作剧或者哪里飞来的流矢。总之这一支孤箭放得太无突兀,又没有后续动作跟进,很难断定是不是属于有针对性的刺杀。
李烁一如既往地在那里坐着,表现出了一些害怕,但也没演得过分夸张,可谓是恰到好处。他已经在心里做出了决定,按纸条上的意思行动!
贾先生在信里问他还想不想重见天日,他当然想,现在的他比以前更渴望重见天日,因为还有未尽之事没有完成!
到了后半夜,云澜都昏昏欲睡了,可突然一记落水声瞬间将他惊醒。贾先生身边的两只小船迅速围拢过去,忙不迭地打捞落水的人。云澜听到贾先生在自言自语地说:“谁说那些死士都白死了?这不还是见效了吗?”
这一次,世子可是以自己的意志主动投向他们的怀抱的!
李烁被搭救上来后,通过水路被带到了城外,他们依旧聚集在老丁的屋子里。柳洪理和云渡已在那里等候,他们终于可以跟这个奇怪的世子近距离说话了。
李烁虽然在船上就换下了湿衣服,可时节已经入冬,他进来的时候依然浑身颤抖。可看到他的表情后,谁都没了取笑他的心思,李烁早已不是他们之前见过的那个人了,曾经被云慧抢走长月后就哇哇大叫的公子哥,已在不知何时悄然而逝了。
“我……我告诉你们所有关于御理王杖的事,你们若是想救天下百姓,就最好信我。”
他说话的声音也在抖,看来是冷得不行,不过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让人无法不信他。
李烁将他和云挚这些日子做的事情都说了一通,并且告诉大家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父亲已经许了类似长生不老或者延年益寿的愿望,而这个愿望的代价则是气象失衡,东部将出现空前的旱灾。
“那有什么解决之道呢?”柳洪理问他。
“以下是我的猜想,不能确定,但值得一试。”
他们本来也没什么好的设想,既然这位世子有想法,那当然得试一试。
“我猜想……已经许下的愿望是可以更改或取消的。关于御理王杖的记载由来已久,以前也发生过严重灾祸,如果许愿人的愿望不撤销,那灾祸岂不是应该一直延续下去?”
他说得有道理,灾年虽然偶有发生,但都持续不长久,短则一年,长则两三年就会终结。
“所以,一定是原本的愿望被更改了。比如,某个帝王上一回许的愿是个利己的自私愿望,可是后来灾年来了,他焦头烂额,于是次年再次举行祭祀,他也再次向御理王杖祈愿,不过这一次的愿望他许的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于是,这个新愿望便取代了上一年的旧愿望,也让一切转危为安。”
可是他们至今都不知御理王杖到底在哪里,以及许愿需要怎样的步骤和规则。
李烁喝了口热茶,定了定神说:“另外,还有个更简单的方法——杀了许愿人。”
这个方法大概以往尝试的人很少,因为祈福许愿的大多是帝王,而会去泰山举办大典的也都在太平盛世,这些帝王基本上都活到了寿终正寝,没有谁被刺杀身亡。
李烁接着说:“我想了很久,为什么一人得福就必须万民遭灾?难道这就是上天对人类的责罚?但其实不是这样的,这说不定是一种无奈之举。如果一个人的私愿需要神明花很大的力气去满足,比如长命百岁之类的,那到底用什么东西填入他的身体,才能支撑他长命百岁呢?”
这时候云澜在边上轻轻地说了一个字:“能。”
他想起了乾影天灯的能量之说,把动物身上多余的能收集起来,通过结印的方式转换到人的身上,人便有了一股多出来的能。那么,御理王杖说不定也是这么个原理,只不过它吸收的不是动物的能,而是天地万象之能!
李烁不知道他说的“能”是什么,他只是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道:“越难实现的愿望,神明需要付出的力气就越大,这些力气从哪里来?便是从天地之气中来。而一旦过度消耗了天地之气,那气象当然就紊乱了,于是各种不和谐的天灾便到来了。”
只有云渡和云澜明白了他在说什么,这个世子在没有接触过乾影天灯的情况下,以一己之力推导出了最有可能的真相!
他们互看了一眼,都理解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们想起了灯座错误使用的场景,那个效果还只是一个人的功力大涨而已,都会过量吸收和释放能,将周遭的动物摄取至死。那如果要实现更难办的愿望,动物的能显然是不够的,这时候就要用到李烁所讲的“天地之气”了。
历史上那些许愿的帝王,有些本来就是明君,一开始许的愿就是风调雨顺,那自然起不了什么波澜,御理王杖会根据他的愿望发挥协调风雨的作用。而如果有些帝王许了什么妄愿,那御理王杖就会为了满足他的愿望而动用不该用的能,导致其后的天地异变。而愿望越大,需要的能也就越多。
他们在那里正讨论到兴头上,贾先生却从旁打断了他们:“这个……我也不想打扰你们的雅兴,可现在真不是谈论这些怪力乱神的时候,天灾什么的当然也需要解决,但可否让我和世子先谈个正事?”
李烁瞟了他一眼,认真地说:“我也在讨论你的大事。我们都没有找到御理王杖,所以很有可能要用第二种方法,这与你的大事并不冲突。”
他看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冷静地说:“那我就从结论来讲吧——齐王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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