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苏松二府以钞抵赋税?!”
申时,当赶到东宫的黄子澄从朱允炆口中听到朱元璋的决策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惊讶,随后便本能想要阻止。
只是那话说到口边,他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因此改换了口风,对坐在春和殿位置上,一脸阴霾的朱允炆作揖道:
“虽然苏松二府赋税占据天下赋税一成,但想来也不会有太多通行宝钞。”
“况且,这件事情对于地方上的百姓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不过,殿下您需要在意的是,这件事情到底是由谁来主导。”
“自然是我……”朱允炆下意识回答,紧接着反应了过来,脸上瞬间挂上笑意。
他站了起来,走到黄子澄面前将他扶起:“先生是说,想用此策来为孤收买人心?”
“非臣要殿下收买人心,而是陛下要殿下收买人心。”黄子澄看得透彻,宝钞抵税这件事情,从根本来讲是朱高煦的功劳,可这份功劳太大,不可能让他受着。
相比较朱高煦一个燕府嫡次子,如今急需稳固位置的朱允炆更需要这一份功绩,而这便是朱元璋让朱允炆去做这件事情的原因。
“这事情虽好,但我担心少了苏松二府的赋税,国库会入不敷出……”朱允炆有些犹豫。
黄子澄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说到底摘桃子这种事情,没有人不喜欢,但问题是每一个桃子背后都有需要承担的责任。
眼下大明国库看上去是积攒颇丰,可大明朝如此大的一个王朝,谁也不知道这些国库够用多久。
万一突发了什么事情,导致国库不够用,苏松二府以钞抵税的政策发生变化,那这到手的桃子,恐怕就要成一口黑锅了。
面对这样的问题,黄子澄自己也不敢笃定结果,但他可以从皇帝的态度看出来这件事情成功的可能大小。
“殿下请放心,陛下既然让殿下去做这件事,那即便没有十成把握,七八成也是有的。”
黄子澄谆谆开解,又给朱允炆打了一针预防针:“即便出了事情,殿下也不用担心,陛下会为您兜着的。”
作为从洪武十八年走来的臣子,黄子澄别的没有,单论经验还是可以指点朱允炆的。
先太子朱标可不是完人,他也曾朱批过许多被人诟病的政务,但之后这些政务的黑锅都没落到他的背上,而是都被皇帝略施手段便将黑锅背给了别人。
皇帝对先太子如此,自然不可能对同样是储君的朱允炆厚此鄙薄。
“如此便好……”听到黄子澄的话,朱允炆松了一口气。
只是在担心过后,朱允炆却又皱眉提起了这《钱钞法》的事情:
“这《钱钞法》出自高煦,苏松此功被我所得,想来他或许会不满。”
“不……”黄子澄摇头反驳:
“臣虽未与这燕府嫡次子交往,却也能从他的行迹和举止中看出一些东西。”
“他既然敢提出《钱钞法》,便是已经做好了将功劳呈给陛下的准备,至于陛下将这功劳给谁?这不是他能管的。”
“况且,燕府嫡长子炽仁善无错,那燕府嫡次子煦即便立下再大的功劳,也只能止步郡王。”
“即便陛下愧疚,也最多将其拔高,让其成为郡王魁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