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两宋和洪武年间对江西水利的修缮,江西的耕地质量实际上并不差,可到了缴纳赋税上,江西四千万亩耕地所缴田赋的夏、秋两季粮食却只有二百六十余万石。
这个数量虽然也不少,但相比较耕地数量差不多的山西就差太多了。
三千九百余万亩耕地的山西缴纳田赋二百八十余万石,比江西耕地少还交得多,这其中原因除了老朱给山西的税率与江西不一样外,更重要的是江西许多田亩和户口都被地方上的胥吏与里长、粮长更改了性质。
与江东富户把上户改为中户、下户,把上等水田改为下等旱田一样,江西也这么办。
或者说不止是江西,而是整个天下有权有势的人都在这么说。
朱高煦的税务司,就是这群人头顶悬挂的利剑。
只是现在的税务司实力过于弱小,根本没有办法清丈天下田亩,清查天下田亩情况。
加上朱高煦已经开罪了江南,因此税务司在被调回后不久,便被统一派往了山东清丈田亩。
不过即便去了山东,似乎也鲜有他们清丈富户田亩的传闻。
许多人尽管还在注视着他们,但获取的消息着实不多,只知道他们在青州、登州和莱州不断丈量田亩,同时帮助当地开垦荒地。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不认为这是朱高煦在服软,毕竟朱高煦前些日子给出的治理安南两个法子在正四品以上高官的圈子中广为流传。
他的性子依旧残暴,如何会放下清丈全国田亩的事情。
解缙只是想了想,便想到了朱高煦想干嘛。
“辽东虽然消息闭塞,却也不是水泼不进的地方。”
解缙听着马匹的马蹄声,缓缓对着杨士奇几人道:“朝廷去年拨八百万石给辽东,可你们知道如今辽东具体是什么情况吗?”
“听闻耕地已有七百余万亩,来年起码能有五百万石的实粮,最少能解决辽东百姓三分之一的口粮。”
胡俨试探着开口,一旁的胡广也补充道:“虽是如此,可户部那边前几日已经发了条子,准备将山东、河南、两淮地区的田赋尽数运往辽东。”
“我当时还算了算,差不多六百四十万石,比去年少了些,但比东宫当初要求的要多。”
“自然要多。”解缙轻哼,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你们可知,辽东官学的情况如何?”
“这……”
解缙一个问题问住了胡广三人,倒是一旁的杨士奇接上话题:“据传开办甚广。”
“不止是广,而是整个关外的学子基本都有了入学的资格!”
解缙一句话,立马让马车内的其余人意识到了不妙。
江西文风兴盛的原因,无非就是官学私塾数量较多,能福泽的学子数量甚至比浙江、直隶还要多。
如此一来,江西每次科举报名的人数即便不能盖过直隶和浙江,却也不会输他们太多,甚至常有赢面。
可眼下朱高煦投入如此之大,虽说一时半会还追不上江西,可对于江西来说却已经有了威胁。
毕竟进士数量虽然多,可最多也不过四百人。
参考的人多了,那竞争强度就会变大,原本在手的名额也会被旁人抢走。
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也有,那就是提高进士名额数。
不过进士名额只是一点,官员名额才是要命的。
在朱棣更改回洪武旧制后,在京文官数量重新降回九百余人,税务司不计入在内。
地方上,文官数量到洪武后期维持在二万六千余人,永乐年间也是如此。
不过算上税务司和在京文官,永乐年间整体官员已经达到了三万。
不算三司、府州与当下的京城,正常一个县的职官是五人,整个大明来说,普通县的职官数量基本只有九千多人。
算上三司、州、府与京城才能勉强达到三万。
这样的情况下,即便考中了进士,也很难拿到实权的位置,至于那些举人基本都是等着进士不要的缺额才能补上。
朱高煦在辽东大兴官学的事情,可以说是在给整个现有的官僚体系上眼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