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转身便翻身上马,在百姓们的拥簇下离去,回到了他那连千户府都比不过的寒酸王府之中。
回到府中,他没有偷懒,而是对门口两名兵卒道:“召集这次入吉林城避难的二十四部头人,就说大敌已退,我有要事与他们相商。”
“是!”两名兵卒作揖应下,随后便分出一人去通知消息去了。
另一人依旧尽忠职守,朱高煦则是骑马往后门而去。
到了后门,值守的两名兵卒为他开了后门,并在他翻身下马后接过马缰,牵着赤驩往马厩去。
朱高煦走进了后院,当即便见到了隔着马厩与柴房的中后门,在这里值守着两名净军。
“殿下!”
两名净军作揖,朱高煦颔首:“辛苦了。”
没有多说,朱高煦走进了真正的后院,并继而前往那被称为存心殿,实则连院子都算不上的主屋。
他走进主屋,见到了正在刺绣的郭琰,以及跟在她一旁刺绣的婢女。
“殿下……”见朱高煦回来了,郭琰当即站了起来,并吩咐左右婢女:“去给殿下烧水沐浴。”
两名婢女退下,朱高煦则是坐在了郭琰一旁。
郭琰已经知道胡兵退兵的消息,更知道自己的公公就在吉林城不远处围剿胡兵,她上前正欲为朱高煦更衣,但双手却停在半空中,小心询问道:“殿下可曾受伤?”
“受了些钝兵的伤,不碍事。”尽管这么说,但朱高煦还是对郭琰说道:
“稍许我父亲若是来王府,便由你带人招待招待他,我召令了二十四部的头人前来,兴许要说许久的事情。”
“殿下放心,妾身知道该怎么做。”郭琰缓缓回了一礼,随后才上手,小心翼翼的帮朱高煦脱下那一层层衣服。
待衣服全都脱下,她瞧着朱高煦身上那成片青紫的钝伤,心里又是担心又是害怕。
饶是她经过武定侯府的嬷嬷们教导,但终究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女孩。
面对那恐怖的伤势,她试图伸出手去小心触碰,见朱高煦没有哼出声,她才紧张的转身往卧房走去。
在衣柜面前,她挑选了许久,过了片刻后才选出了青色的圆领袍。
瞧她拿来青色圆领袍,朱高煦略微皱眉道:“这样的日子,穿着青色是不是不太好?”
“妾身觉得青色正好。”郭琰为朱高煦拿来衣服,同时解释道:“这青袍与素袍颜色相近,素袍又是祭奠亡人的衣服,殿下穿这青色圆领袍,正好可以昭示百姓,以示您对将士们阵亡而表现的悲痛。”
郭琰所说的这些,朱高煦倒是没有详细的记忆,毕竟明初百废待兴,诸多礼法也需要不断从古籍之中挖掘。
类似明朝中后期那种礼法全制的情况,在明初是极为困难的。
这青袍的说法,朱高煦也是第一次听,早前他与朱棣他们祭祀时,常穿着黑衣,本以为黑衣才是祭祀亡者的衣服,却不想青袍也有这种说法。
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前番离开的那两名婢女也走回了屋子门口。
“殿下,可以沐浴了。”
两名婢女作揖,朱高煦闻言也起身拿着青袍,赤膊走了出去。
两名婢女看得脸红,更看得心惊。
脸红是因为朱高煦那身上的腱子肉,心惊是因为他身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
不多时,朱高煦去到了沐浴的屋子。
由于身上的伤势,朱高煦不敢整个人进入浴桶内洗澡,而是用粗布沾水擦拭身体。
这过程中,不免会将药酒给擦干净,但好在朱高煦离开时带了一瓶,稍许让两名婢女帮忙即可。
擦拭好上身,朱高煦顺带洗了一个头,并认真擦了个干净。
他披散着半湿的头发,抱着青袍回到了屋里,并从先前的衣裳之中拿出了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