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道:“你的胸襟气度常人难及,只是怕已经迟了。”
李存孝道:“姑娘这话……”
小翠道:“您想想看,他既有不惜死、随时可死之语,足见他是引以为疚,有以死为赎罪之心。他所以迟迟没死,是因为他要手刃岑东阳跟苗芳香。那么如今他既然知道岑、苗二人已经死了,他还会再偷生苟活么?”
李存孝心神一震,默然未语。
小翠强笑说道:“李爷,您有一颗红色,奈何救人已经迟了,我看您就别为这件事烦心了……”
李存孝像没听见,没说话。
小翠一只玉手往怀里探去,她从怀里摸出一只小巧的软皮口袋,笑吟吟,可是当她解开那只软皮口袋的口时,她像突然被蛇咬了一口,脸色倏变,怔在那儿久久没作声。
李存孝没留意,也没看见,他仍在想。
突然,小翠挂落珠泪两行,只见她那只玉手一扬出,飞快地向着自己那颗乌云臻首拍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儿,李存孝定过神来,倏然惊觉,抬手抓住小翠的皓腕道:“姑娘这是干什么?”
小翠泪如雨下,悲声说道:“李爷,您让婢子死了吧,婢子不想活了……”
李存孝道:“怎么回事,姑娘?”
小翠香唇启动了好几下,才道:“李爷,婢子把那张‘藏宝图’给丢了……”
李存孝一怔,道:“怎么,姑娘,那张‘藏宝图’丢了?”
“是啊,”小翠哭着说道:“婢子明明是贴着身藏好的,刚才摸了半天没摸着。您想,让婢子怎么回去见姑娘?姑娘甘冒大不韪,好不容易才从老神仙那儿偷出来的,却让婢子把它丢了,婢子还能活么?”
李存孝笑了,道:“我还当姑娘突然遇见什么大不了的事,原来是为了‘藏宝图’。生命无价,一张‘藏宝图’能值几何,丢了也就算了。”
小翠叫道:“算了?”
李存孝道:“有道是:‘奇珍异宝,唯有德者方能居之’,也许我的德还不够,不配居之……”
小翠忙摇头道:“不,李爷,您这么说婢子就更不安了,是婢子不小心……”
李存孝道:“事到如今,也不必再怪谁了……”
小翠道:“不行啊,李爷,那张‘藏宝图’那么重要,姑娘甘冒大不韪,好不容易才从老神仙那儿偷了回来。婢子临来的时候,姑娘还千咛嘱,万咛嘱,咛嘱婢子一定要把那张‘藏宝图’交到您手里,现在……”
说着,说着,她又哭了。
李存孝道:“姑娘不必再难过,真丢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姑娘又不是故意丢的……”
小翠道:“婢子知道您不会在乎那张‘藏室图’,可是……要是它落在什么邪魔手里,为了它再掀起血凤腥雨,婢子的罪孽岂不大了?”
李存孝眉锋微皱说道:“姑娘可记得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丢的么?”
小翠想了想,哭着摇头说道:“婢子实在想不起来了。”
李存孝道:“姑娘在路上时,可曾探手人怀掏过东西?”
小翠说道:“没有啊,婢子也知道这张‘藏室图’关系重大,在辞别了姑娘之后,日夜赶路,停都没敢停。”
李存孝皱了皱眉头,说道:“那怎么会丢呢,不该丢啊。”
小翠发急地道:“婢于也不知道……”
两眼猛地一睁,道:“对了,婢子曾在半路上歇过一宿,难道‘藏宝图’是在那时候丢的?”
李存孝道:“姑娘的歇脚处是什么地方?”
小翠道:“离这儿约莫有百里,婢子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只知道是一个小镇,比这儿略大些……”
李存孝道:“丢东西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自己丢的,一种是让人偷去的,自己丢的那是掏东西时不小心把丢的东西从怀里带了出来;要是让别人偷去的,就该有迹象,姑娘自己再想想,究竟是前者还是后者。”
小翠道:“婢子没有掏过东西,吃的干粮跟用的盘缠,都是装在驴鞍旁的一只革囊的,用不着去往怀里掏什么……”
李存孝道:“那该是让人家偷去的,姑娘想想看,事先有什么警兆,事后有什么痕迹?”
小翠苦着脸道:“李爷,那张‘藏宝图’,婢于是贴身藏的,要让人偷了去,婢子还能不知道么?”
李存孝一想也是,小翠是“冷月门”人,是令狐瑶巩的贴身侍婢,一身所学虽不能说是一流,但身手稍微差一点的人也近她身不得,似乎不可能让人从怀里掏走了东西还一点儿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