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时在国外住院的那段时间,每次醒来基本都只有护工在,奶奶在家照顾爷爷,父母忙于工作,偶尔会来照顾他一两周。严时知道父母很爱他,但那段时间家里的工厂出了问题,和他比起来,他们的工作更重要一些。
严时理解,如果不是父母这样努力赚钱,他也不会得到最好的治疗,更不要说没有留下严重的后遗症。但他还是很孩子气的在心里偷偷生过他们的气,没有跟他们讲过。
后来得了空,老严和小秦常常会来看望严时,但并不久留。后来严时躯体化症状越来越严重,发病昏厥过去,被家里的做饭阿姨发现送去医院,父母才终于意识到严时处于危险状态,十分需要陪伴。
他们开始弥补,带严时去看医生,陪他治疗,严时状态好很多后,拒绝与他们同住,在学校附近租房子,搬了出去。
父母拗不过他,只好同意,但要求他每天都要和他们进行视频通话。
后来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老严带来的抚慰犬馒头陪伴严时生活。
如今他们都退了休,工厂也交由信任的人打理,有了很多空闲时间。而严时已经基本恢复如初,也不再需要他们的陪伴。于是老严和小秦开始到处旅行,时常不着家。
他们会给严时发沿途风景,寄当地特产和明信片。
郑恩之在厨房做饭,炒醋鸡蛋的时候,严时走过来,从后面抱住了郑恩之。
郑恩之正在倒醋,手一抖,倒多了一些。
他叫出来,嘟囔着:“怎么办啊。。。”
严时从冰箱摸出两颗鸡蛋打进锅里,笑着说:“和水多加面面多加水一样就好了。”
郑恩之腼腆地笑笑,拿木铲快速在锅里翻炒。
醋香味挤满整个厨房,从厨房门飘到外面客厅。
郑恩之盘腿坐在餐椅上,抱着药盒把一会严时要吃的药一颗颗分出来放好,严时坐在桌旁边盛粥边说:“小时候我感冒发烧,爷爷也喜欢给我炒醋鸡蛋,问我要吃几个。”
郑恩之超快问:“然后呢?”
“我很喜欢吃鸡蛋,我就大喊——‘八个!’”严时把粥放到郑恩之面前,“爷爷就真的放了八个鸡蛋,特别多一盘,堆成小山了,奶奶看到就骂他败家。”
“爷爷好可爱,”郑恩之边笑边说:“他很爱你。”
“现在还有更可爱的恩之爱我。”严时侧过身体,抱住了郑恩之。
雨天的周末很适合睡觉,严时依旧没什么精神,吃完饭和药就睡了,郑恩之把热敷袋绑在严时左腿的疤痕处,盖好被子下楼去遛馒头。
遛完馒头郑恩之没有很快回去,和馒头在外面待了一会。他把伞柄靠在肩上,蹲在小区花园的一个角落,大伞将他和馒头都罩住。
郑恩之看着地上钻出来的小蘑菇红了眼睛。
郑恩之很不好受。
以前他总是很蠢地想,爸爸妈妈肯定是爱他的,只是因为他可能哪里做得不好不对,亦或是做错了什么,他们才这样对待自己。
但事实并不是,他被那样对待的原因很简单,他们根本不爱自己。
刘女士不爱老郑,所以不爱她和老郑的孩子。老郑爱刘女士,所以他把爱都给了刘女士更偏爱的郑天阳和郑叶秋。
这个真相对郑恩之来说百利而无一害,他不需要再为这个不属于他的家付出什么。
可郑恩之就是高兴不起来。
他不想严时生病还要照顾自己的情绪,所以他躲起来偷偷哭一会。
馒头把他湿透的爪爪轻轻拍在了郑恩之屈起的膝盖上,他裤子上立刻多了一个湿乎乎的爪印。
馒头这会儿情绪像是被郑恩之感染一样,微笑天使也不笑了,很担忧地看着他,“呜呜”哼叫着,不停地用脑袋蹭郑恩之,时不时往郑恩之身上盖爪印。
“馒头……”郑恩之举着伞,单手抱住了馒头。
严时的小狗和它的主人一样,温暖又温柔。
郑恩之哭够准备起身,腿麻了,一下摔在草地里,身上沾满了泥土和水,馒头以为郑恩之要和它玩,朝郑恩之扑了上去。
“馒头你干什么。。。。不要舔我啊!”郑恩之眼圈红红的,和馒头在雨里玩起来。
一人一狗脏兮兮地回到家里来,轻轻关上门后,郑恩之冲馒头比出“嘘”的手势,馒头很乖地坐在原地不出声。
郑恩之脱掉雨靴踮着脚过去卧室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