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泱纤细的手掌摊开在脉枕上,指尖密密麻麻都是细碎的伤口,颜色是青绿色的。太后奇怪:“她的手怎么了?”
张太医用针挑出指甲里残留的青绿色的杂物,轻嗅了一下道:“是枳壳。枳壳极其难剥开,陆姑娘怕是剥了不少的枳壳,指尖才会受伤变色。”
徐佩奇怪:“她一个大家闺秀,剥药材干什么?”
太后再次看向陆明泱给的药方,眼眶湿润:“药方里有这一味药。”
看过病后,徐佩送张太医出去,关上门回来,竟看见太后落泪了。
“没想到,她竟对征儿情深至此。”
“是啊!”徐佩扶着太后坐下,感慨道:“小殿下如今活的艰难。若陆四姑娘能朝夕侍奉,殿下或许真能多舒心几年。因着碧水幽潭一事,您前些日子还说,若她是个可心的姑娘,便许给小殿下。若实在不堪为正妃,也封她个夫人,不至于没有去处。只可惜……哎……”
徐佩叹了口气,未再说下去。
太后心思松动,“她至死都未攀咬征儿,可见是个可靠的姑娘。”
“您的意思是?”
“哀家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想让征儿舒舒服服的过完余下的日子。若得上天庇佑,生下一子。以后每年清明上一炷香,不至枯冢荒坟,无人祭奠。哀家这心里也能好受些。”
太后想起为宁远王选妃一事就头疼。家世好的,皇帝不愿意。家世不好的,又觉得委屈了孙子。
关键是那些个姑娘,各个心怀鬼胎,没一个是真心为自己的孙儿着想。细想下来,倒真真是眼前的姑娘最合适。
“徐佩,莫让她回府了,这些时日,让她陪陪哀家。”太后终是下了决定,“哀家一会儿去找皇帝说说征儿和陆家四姑娘的婚事。”
撷芳宫,大宫女云梦走进殿中,紧闭殿门。
“娘娘,太后将人留下了。”
宋贵妃心里原本黯淡的希望再次升起,“人没死就好。”
云梦担心:“人虽没死,但毕竟太后盯着,若是太后疑心上娘娘?”
“疑心又如何。”宋贵妃丝毫不惧:“孰轻孰重,本宫还分的清楚。楚铭征关在里面都能让城阳侯父子为他效命,真出来了,那还得了。”
“可太后既然肯饶她性命,定然有把握她不会出卖宁远王。也许还会赐婚。”
“这倒是个事。不过本宫相信元瑞的本事。”宋贵妃胸有成竹:“你派人去告诉元瑞,让他务必拿下陆明泱。”
“也是,二公子一表人才,又是娘娘胞弟,前途无量,怎是宁远王一个活不过三年的病秧子可比的。”
云梦离去前,想到一个事,道:“娘娘,京城的流言不止我们的人在传,城阳侯府的柳姨娘也在传。”
宋贵妃挑眉:“那个匈奴人的野种?”
云梦点头。
宋贵妃淡淡一笑:“有意思,又一个送上门的棋子。告诉元瑞,让他安排一下。”
……
寿康宫偏殿
清凉的伤药涂抹在伤口上,佯装昏迷的陆明泱承受着药力渗入的疼痛感,第一次那么感谢这痛感,提醒着她还活着。
活着真好呀!
虽然太后的话她都听到了,可陆明泱依然没敢醒,一直“昏睡”到翌日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