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假行刺一事,周贵妃没逃到便宜,满京城又都是我装病的流言。我担心她会让你师叔来拆穿我,所以,特地让子昭留意了一下。没想到,你师叔三日前就到京城了。”
说到这里,楚铭征自嘲一笑:“所以,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昨天我便等到了。”
冷凌风心里咯噔,他自然知道,他说的机会,是他父亲的死。
“那你昨天?”
“我装的!我只有装作不在乎他给的身份,他才相信,我不是装病。”苍白的笑意凝在他脸上,似冰封的僵尸。
楚铭征微微扯动嘴角:“他生前为我而死,死后还要被我利用。你说,我怎么配他那么为我?”
冷凌风看着,心有不忍。眼前的男人,总是装作冷血无情的样子。可他知道,他不是。至少在他给他喂下那颗药丸时,他并没有想到用自己的生父做局。
“那你也不能打陆姑娘呀!”冷凌风想把他从悲伤的情绪里拉出来,急忙转移话题。
楚铭征想到那个飞奔而来,只为救自己的姑娘,心中划过一丝苦涩:“我总不能让周贵妃以为,她跟我是一伙的吧!”
“那现在,皇帝会放过你吗?”冷凌风问。
“受着呗!”无论任何惩罚,都是为了泄皇帝的私欲,总比让他以为自己有心谋夺皇位的强。
他现在,还没有抗衡皇帝的能力,只能忍。
皇帝让礼部议宁远王擅自悔婚和礼堂上口出悖言之罪。礼部官员知道皇帝的心思,一律往重里议。
楚铭征站在新王府的庭院中,望着长出新芽的柳树,枝条树影斑驳,印出父亲的笑颜,渐渐的父亲的笑颜变成了皇帝愤怒的眸光。
裴冕带着一队士兵闯入王府。
楚铭征看着他那一脸杀气的模样,淡淡问:“什么事?”
裴冕提剑跪下,剑柄铮铮作响:“属下愿誓死护送殿下回晋阳!”
他身后的士兵齐齐跪下,高声齐呼:“誓死护卫殿下。”
这些,都是当年跟随自己征战沙场的士兵。原本早已四分五裂,是裴冕将散落在京都护卫营的他们,慢慢的都调到了他统管的越骑营。可也没有多少,区区百人而已。
楚铭征皱眉,厉声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裴冕脸涨的通红:“礼部对殿下议的罪名,是大不敬之罪。议的刑罚是,是髡刑。”
髡刑便是将头发剃光,对身体并无损伤,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何损伤。其羞辱程度,不亚于女子脱光衣服,游街示众。
当年,太祖皇帝对几名官员施以髡刑,几名官员受刑之后,第二日就投河自尽了。
天子之威,更不容有失。受此辱刑的人,来日如何被议太子,承继大统?
真是一手好谋算,既羞辱了他,又消除了他的威胁。
“皇祖母不会同意。”楚铭征放在身侧的手,紧紧蜷起。
裴冕急道:“礼部郎中定刑的理由是:剃发新生,重认君父。”
好一个剃发新生,重认君父。他不剃,便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天下人,他不认皇帝为父。楚铭征仰头,看向白茫茫的天际,失声冷笑。
“你敢私通礼部!”楚铭征怒而看向裴冕,“带上你的人,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