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米拉有些兴奋过头了,本也是。记不起是谁提议,或许根本没人提议,只是自然而然地——他坐上她的车,送她回家。他目送她走上台阶,她邀请他上去喝一杯。当然,他欣然应允。
他们上楼时手挽着手,笑个不停。他们沉浸在一个完美的世界里,千方百计让对方犯傻,他们讲着笑话,笑出了眼泪。米拉笨手笨脚地摸索着钥匙,本从她手里接过来,却又掉在地上,两人傻笑着,重新捡起钥匙,打开门。
她倒了两杯白兰地,本跟着她进了厨房,靠在橱柜上,看着她倒酒,一边跟她聊个不停。他跟着她走出厨房,走进厕所,直到米拉惊讶地转过头,他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笑着退了出去,站在门外,继续隔着门和正在小便的她说话。她出来后,他在沙发上紧挨着她坐下,用明亮的眸子盯着她,两人一边聊天一边笑。他站起来去厨房续杯,她也跟进厨房,靠在橱柜上看着他。他也一边倒酒一边看着她,直到杯子里的酒溢出来。这次回来后,他们坐得更近了。那一刻,无须预先准备,无须深思熟虑,他们握住了对方的手。没过几秒,本就俯在她身上,嘴唇在她脸上疯狂地寻找着什么,仿佛他要找的东西并不在她脸上,他就一直那么寻找着,她也一样。此刻,他的身体已经压在她的身上,他的胸膛压着她的胸部,他们的身体亲密地贴在一起,突然有了一种圆满的感觉。她的胸部被他压着——他们同时感到了柔软和坚硬。他们的脸贴在一起,两张嘴唇相互搜索着,时而张开,像要吞噬什么,时而温柔地摩擦着。他们轻轻摩挲着脸颊,像孩子一样,只为了感受彼此的肉体。尽管他刮过胡子,她的脸颊依然感到微微刺痛。他捧起她的脸,紧紧地、占有般地、温柔地捧着,他埋下自己的脸,紧贴在她脸上,像一个饥饿的人焦灼地寻找食物一般。然后,他们一同起身朝卧室走去,紧紧地贴在一起,宛若一体,就连狭窄的过道也没能将他们分开。
对米拉来说,本的爱抚如同打开了一个新的维度。他热爱她的身体,只此一点,就令她感到极度快乐,像发现了新的海洋、高山和陆地一样。他热爱她的身体。他一边帮她脱衣服,一边迫不及待地亲吻她,爱抚她,按捺不住地发出一阵阵呻吟。相比之下,她要安静一些,可她在帮他脱衣服的时候,也用眼睛爱抚着他的身体。她的手游走在他那光滑的背上,从身后环抱住他,亲吻他的背、他的脖子和他的肩膀。一开始,他的阴茎让她感到害羞。可是,当他抱着她,紧贴在她身上时,他把阴茎按在她的身体上,她伸出手,抓住它,爱抚它。然后,他把腿缠在她身上,覆盖住她,紧紧地抱住她,亲吻她的眼睛、她的脸颊和她的头发。她轻轻抽身,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唇边。他也握住她的手,亲吻她的指尖。
他向她压过来,她平躺着,他开始爱抚她的乳房。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漂浮在海里,在一波温暖而轻柔的海浪上,而这海浪并不会淹没她,可她此刻不在乎自己是否会被淹没。他的嘴突然吻上她的胸,开始吮吸她的乳头,在瞬息之间,他进入了她,达到了高潮,这一切发生得悄无声息,只听见粗重的呼吸声。一阵强烈的自怜情绪袭上她的心头,眼里蓦地充满了泪水。不,不,不应该又是这样,不能又和以前一样,这不公平。难道真的是她的问题吗?他伏在她身上,紧紧地抱了她很久,而她则有时间咽下泪水,重新挂上笑容。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提醒自己,至少这一次,她从中感受到了快乐,也许这是一个好的征兆。就算没有高潮,他也给了她前所未有的身体上的快感。
过了一会儿,他侧过身紧贴着她的身体。他们点燃香烟,呷着白兰地。他问起了她的童年:她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她很惊讶。只有女人才会偶尔问这样的问题,男人是不会的。她很高兴,于是躺下来,开始讲述她的童年。她讲得很投入,仿佛真的回到了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她的语调随着话题的变化而变化着,她五岁时,她十二岁时,她十四岁时。她几乎没有注意到,他什么时候又开始爱抚她的身体了。他们相互触碰对方,已经显得自然而然。他轻轻地抚弄着她的肚皮和肩膀。她熄灭烟卷,开始抚摩他的肩膀。然后他又靠在她身上,亲吻她的小腹,抚摸她的大腿和大腿内侧。她燃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欲望。她爱抚他的头发,他的嘴唇逐步下移。她的身体绷紧了,睁大了眼睛——他正在亲吻她的阴部,在舔那里。她很害怕,可他不停地抚摸她的小腹、她的腿,当她试图夹紧双腿时,他轻轻将它们分开了。她又躺回去,感受着温暖而湿润的触感,她的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流动,在奔腾,一直涌到她的胃部。她试图拉他起来,可他不答应。他把她翻过来,亲吻她的背、她的臀部。他用手指轻轻揉着她的肛门。她一边呻吟,一边试着翻身,最后,她成功了,可他顺势将她的乳头含在嘴里,热流一路爬上她的喉咙。她用身体紧紧缠住他,抓着他,不再亲吻,也不再爱抚,只是紧紧地抓着,想让他进入她,可他偏不。她投降了,把身体交给他,任由他摆布。一种被动之下的销魂感,让她的身体仿佛漂进了海洋的最深处。只有肉体,只有感觉,就连这房间也不复存在。他开始揉她的阴蒂,轻轻地,慢慢地,像举行仪式一般。她不时听到自己轻轻的喘息。他又含住她的胸部,用身体缠着她,进入了她。她几乎立刻达到了高潮,还尖叫了一声,可他仍在继续,一阵又一阵强烈的快感伴随着疼痛向她袭来。她的脸和身体都汗湿了,他也是。这时,还有一点儿疼痛感,但已经不那么疼了。她紧紧地抓住他,好像她真的会被淹没一样。高潮已经退去,可他还在一次次进入她。她的腿开始疼了,他的插入已不再给她带来快感。肌肉已经疲倦,她无法再保持这个姿势。他抽出来,将她翻过来,拿枕头垫在她身下,将她的屁股托起来,从后面进入她。他的手温柔地抚摸她的胸部,他像狗一样趴在她身上。那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随着他抽插得越来越剧烈,她开始大声地叫喊。她的阴蒂又兴奋起来了,那种感觉很急速、强烈、炽热,交织着疼痛和快乐。突然,他高潮来了,开始猛烈地抽插,并伴随着一串大声的喊叫,像呜咽一般。然后,他像一朵花一般,落在她的背上,叹息着,汗湿的脸贴着她的背。
他抽出来以后,她转过身,向他伸出手,将他抱在怀里。他伸手揽过她,他们并排躺了很久。他那湿答答的阴茎搭在她腿上,她能感觉到精液从她体内流出来,流到床单上。开始冷了,可他们都没有动。然后,他们移动了一点点,看着对方的脸。他们互相抚摸着,相视而笑。他们紧紧地拥抱对方,像朋友而非爱人那样。接着,他们站起来,本去浴室拿卫生纸,他们擦干了自己的身体和床单。本又回去往浴缸里放水。米拉则靠在枕头上抽烟。
“快,姑娘,起来了!”他命令道。她吃惊地看着他。他伸手揽过她,把她从床上拉起来,吻了她一下。然后,他扶她站起来,两人一起去了浴室,两人都撒了尿。那时,水已经放满了。本已经把米拉的沐浴露倒进水里。浴缸里冒着泡,散发出清香,他们一起进去,弯曲的膝盖交叠在一起。他们温柔地往对方身上泼水,然后躺回去享受温暖的水,时不时互相抚摸着。
他们为对方擦干身体。米拉穿上一件厚重的毛巾浴袍,本裹了条浴巾。
“我饿了。”她说。
“我饿死了。”他说。
于是他们一起把冰箱里的所有东西都拿出来,做了一顿大餐,有犹太腊肠、菲达奶酪、煮老的鸡蛋、西红柿、黑面包、淡黄油、半酸的咸菜、大个儿希腊黑橄榄、西班牙生洋葱和啤酒。他们把这丰盛的大餐搬到床边,一边享用一边喝酒、谈笑,一边轻轻地用指尖触碰对方。他们把盘子和啤酒罐全放在地板上,本把脸埋进米拉的胸膛摩挲着。可这一次,她把他推倒,自己坐到他身上去,不让他动。她亲吻、爱抚着他的身体,双手滑过他的身侧和大腿内侧,温柔地握住他的睾丸,然后慢慢向下滑,把他的阴茎含进嘴里。他快乐地喘息着,她的手和头就这样慢慢地一上一下,感受着静脉的悸动,感觉它慢慢变硬。她不让他动,突然,她抬起头,在他惊讶的目光下,爬到他身上,以自己的节奏移动,用阴蒂在他身上摩擦,直到高潮到来。她感觉自己就像女神,欢欣鼓舞、乘风破浪,她不断高潮,他也跟着来了。她弯下腰,紧紧抓住他,两人一起呻吟。终于结束了,他们筋疲力尽。
他们又躺回凌乱的床单上。躺了一会儿,米拉点燃一支烟。本坐起来,把被子整理好,枕头拍蓬松,在她身边躺下,盖上被子和毯子,凑过去抽了一口她的烟,头枕在臂弯里,躺在那儿笑。
已经凌晨五点了。晨光熹微,窗外透进一缕淡蓝色的天光。他们都不觉得疲惫,扭头看着对方,久久地微笑着。本又抽了一口她的烟,然后她就熄灭了烟卷。她伸手关掉灯,和本一起舒舒服服地躺进被窝里。他们四目相对,身体缠绕在一起,慢慢睡着了。直到早上醒来,他们的身体还交缠在一起。
注释
[1]《埃莉诺·里格比》(EleanorRigby),披头士乐队的歌,收录在专辑《左轮手枪》(Revolver)里,歌词讲述了孤独的主题,其中的埃莉诺·里格比是寄宿在教堂里的清洁女工。
[2]1968年,越南战争中,美军在越南广义省美莱村制造了“美莱村大屠杀”(MyLaiMassacre),杀害了五百多名手无寸铁的妇女和儿童。
[3]马萨街(MassAve),是当地人对马萨诸塞大道(MassachusettsAvenue)的叫法。这条大道横跨查尔斯河,连接了北边的剑桥和南边的波士顿市。
[4]弗洛伊德将性本能背后的能量称为力比多(Libido),又将力比多的发展过程分为五个阶段,分别为口欲期、肛门期、性蕾期、潜伏期和生殖器期。在口腔期内,婴儿的吮吸、吞咽等口腔活动受到过分限制,致使婴儿无法获得口腔满足,长大后将会滞留下不良影响,此种不良影响就叫口欲滞留(oralfixation)。
[5]艾瑞莎·弗兰克林(ArethaFranklin,1942—),美国流行乐歌手。有“灵魂歌后”之称,是史上获得格莱美奖第二多的女性音乐人。
[6]欧蒂塔(Odetta,1930—2008),美国著名音乐人、演员、民权运动人士,有“美国民谣天后”之称。
[7]约翰·肯尼斯·加尔布雷思(JohnKennethGalbraith,1908—2006),美国经济学家,新制度学派的代表人物,曾先后在加利福尼亚大学、哈佛大学、普林斯顿大学任教。
[8]罗伊·罗杰斯(RoyRogers,1911—1998),好莱坞演员兼歌手,代表作有《旋律时光》《糊涂劫车案》等。
[9]独行侠(TheLoneRanger),是一个最早于1915年虚构的形象,一个在美国西部打击逍遥法外之徒的得克萨斯蒙面游侠,已经成为美国文化中的一个永久偶像。
[10]詹姆斯·阿尼斯(JamesArness,1923—2011),美国演员,1947年出演了他的首部影片《农家女》,是20世纪播出时间最长的美剧《荒野大镖客》中的男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