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南郡绿林
朔方府衙,破旧,但极宽敞。屋里烧着几个火炕,与屋外滴水成冰的严寒仿若两个世界。
遮门的毛毡一掀,一股冷风随着一个连头脸都裹在毛裘大氅里的身影一起入了屋来。
“这鬼天气,冻死我了!”这人一边抱怨,一边快步走到火炕旁,脱去厚实的大氅,露出里面的铠甲和一张年轻俊秀的脸。
“邓禹,我说我去巡查,你非抢着去,怎样,见识到西北天气的厉害了吧!”屋里的人本在拧眉伏案书写,闻言抬头笑道。
“报郡丞大人,今日巡视一切正常!”邓禹将大氅置于火炕旁的架子上,行至案边,拿起范杰的水杯,将微温的茶水一口饮尽。
范杰指着手中邸报,微微蹙眉道:“这是今日收到的太尉府敕书,说得了密报,东胡恐对边塞不利,让我等加强防卫。老师的书信竟比太尉府的早了足足十日,朝廷……唉!”
邓禹有些心虚,表兄来信提点,借的是老师冯异之名,“老师关心他的得意弟子,故反应迅速了些,用的又是私信。太尉府的敕书需要层层审批,陛下御准,并不是只行文朔方,自然慢些。”
“不知朝廷的密报是如何得来的,东胡才吃了败仗没多久,为何又会蠢蠢欲动!”
邓禹自是知晓原因,却又没得到绍渊的允许,不好将伊德尔是东胡王子的消息告诉范杰。
“老师和朝廷都特意提醒,自然是有了确定的消息,东胡骑兵以速度见长,若来侵边,确实有些头疼。范大哥也不用过于担心,你上任以来,对防卫一直不曾懈怠,目前基本已经按新的布防要求调整到位了。”
“并州边防太长了,我们也只能顾着朔方。丁大人召我明日去都尉府,和各地部都尉共商防务,这几天,朔方的防卫我就交给你了!”
“范大哥放心吧!那些兵油子我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使唤起来挺顺手!”邓禹嘻嘻笑道。
幽州牧王量也收到了太尉府的消息。他是王家嫡系,三年前升任此职,自以为是为王家守卫边陲,劳苦功高。因防卫不力受到申饬后心中一直不满。
副都尉卞桥将敕书上呈时,他接过草草看了一眼,冷哼一声:“王舜危言耸听,东胡铩羽而归才几天啊,怎么又敢过来?”
“大人,”卞桥又躬身道,“太尉大人还有一封密信给您。”
王量接过漆封的竹筒,看过之后,递给卞桥。
“大人,属下无权查看此信!”
“不尊上命,亦是违令。”王量淡淡的说,“怎么?还指着我来亲自布防不成?”
“属下不敢!”
他接过密信,一眼扫过内容,便惊道:“翼卫将军竟然是东胡二王子?”
“哼,王邑王舜有眼无珠,却要我们来擦屁股,此人以索伦王子身份潜伏长安一年有余,又以翼卫将军之名在并州长达三月,并州防卫对他而言岂非全无秘密。不过,这又与我何干?”
“大人,难保他当时没有偷偷入幽州探查过,此人煞费苦心潜入我朝,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现在看来上次东胡突然来袭,明明是因为朝堂之上受人蒙蔽,引狼入室,导致我们仓促应战,吃苦受累,最后受斥罚俸的却都是我们。现在他们处置不力,让伊德尔逃走,却又要起颜面来了。”王量冷笑着讽刺,将暗格内的幽州布防图取出铺在案上,“卞桥,此事不许外传,明日召各部都尉来府,商议幽州布防,你来主持。只说收到斥候消息,东胡和乌丸都有骑兵异常运动。”
“诺!”
绍渊一行自听霞山回去后,将临山居的事情安排妥帖,便踏上了去荆州的行程。
开阳在幽怀相助下有了感应,绍渊根据开阳指示,又对荆州近一年来的所有消息再次研判,将此行的目的地定在了荆州的南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