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弃淮没吭声,一身三爪龙纹锦绣不沾丝毫灰尘。
“那这件事就好办很多了。”
杨廷尉道:“既然是他人行贿,那罪名归于行贿人头上,便无大事。”
他这小小的廷尉府,可定不了太尉的罪,大佛还是该交给更大的佛处置,他判些小人物就行。
“杨大人真是聪明。”
沈故渊面无表情地说了这么一句。
背后莫名地出了冷汗,杨清袖干笑着退到一边。他也是有家室的人啊,在官场里本就混得不容易,得过且过嘛
有人当替罪羊,杨延玉立马松了口气,想也不想就道:“这笔银子是焦府送来的,真的账目上想必也有记录。”
焦府沈弃淮本想置身事外,一听这两个字,瞬间全都明白了,黑了脸看向沈故渊。
沈故渊讥诮地看着他:“焦府就对了,今年的赈灾粮款是三司使亲提,持节使接手。这话,可是悲悯王刚说的。”
池鱼眼睛一亮,瞬间感觉整个事件都通透了起来。
怪不得要先审这案子呢,因为沈弃淮作弊,已经把焦三给洗了个干净,证明银子是赈灾的剩余,要充作军饷的。自家师父聪明啊压根不正面对抗,绕了个弯子,用杨延玉,把焦三给诈了出来
五十万两赈灾银。你焦三送去太尉府二十万两,那你自己的腰包里,难道会一分不留
别的不说,行贿就是大罪
沈弃淮微微捏紧了手。要保焦三,就得把杨延玉重新拖下水,这老东西肯定不愿意,定然会把焦三出卖得彻彻底底,那他的脸上就有些难看了。
怎么会这样的他千算万算,怎么就少算了这一茬
不,也不能怪他,正常的人,谁能想到从杨延玉身上把焦三扯出来焦三不止往太尉府送银子,往他府上、丞相府上,都送得不少,今年五十万两银子,没一两到了淮南,可也一直没人查。谁能料到。突然全被沈故渊给捅了出来。
杨延玉也是个蠢货,真以为推卸了罪责就能高枕无忧沈弃淮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该做的都做了,这笔账,让余丞相和杨延玉去算吧。
不想再看沈故渊的脸,沈弃淮道:“这样说来,淮南持节使焦三涉嫌行贿,但也不能证明他家里的银子就是贪赃。”
“王爷还想不明白”沈故渊很是嫌弃,推了池鱼一把:“你给他解释。”
她池鱼一愣,回头瞪着自家师父。她不是来看戏的而已吗还得附带解说而且,解说就算了,还对着沈弃淮说
那还不如一拳打上他这张虚伪的脸
“你这脑子笨,你都能说明白的话,就不愁王爷听不懂了。”
沈故渊慢条斯理地往旁边一坐:“快些,等着结案呢。”
捏了捏拳头,池鱼咬牙,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面前这个人。
沈弃淮微微皱眉,眼里还带着鄙夷看着她。
一直是他手中刀的宁池鱼,在沈弃淮的眼里除了可以当杀手用之外,再无别的优点。这么多大人物在场,她一个女人能说出什么东西来
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池鱼突然就冷静了下来,拢了拢耳鬓处的碎发,恢复了一张端庄的笑脸:“王爷听好。”
“先前您说了,持节使府里查抄出来的银两,是赈灾用的剩余。可是,持节使私自做主,将赈灾用的银两抽了二十万送去太尉府上,这是挪用官银做私事,已经算是贪污。”
“那么再看看一下小侯爷告状的案子,既然王爷非说那三万两是即将充作军饷的,那我就要问问王爷了,朝廷发的赈灾银,是官银还是私银”
看着面前这张张合合的樱唇,沈弃淮有些怔愣,不敢置信地看她一眼,好半晌才答:“自然是官银。”
“那可不好了。”
池鱼笑着拍拍手:“小侯爷说过,他查抄出来的三万两银子,有两万两是银票,剩下一万两,都是没有官印的。王爷,这该怎么解释”
私银沈弃淮皱眉:“许是有什么变通”
“能有什么变通”池鱼嗤笑,从太尉手里接过自己递上去的几叠纸,展开呈在沈弃淮面前:“王爷瞧仔细了,这是订单,粮商收粮的订单,两万两的订金,三万两的尾款,收了淮南一两百千石粮食整个淮南,哪个佃户能给出这么多粮食的”
没有。只有收粮的官府。
今年淮南上交的粮食不多,说是因为天灾,实则却是人为。
“持节使,帝王所设监督各郡县者也,焦三不仅未尽其职责,反而贪污受贿,下搜民脂民膏,上染朝廷重臣。告他贪污三万两秋收银,实在是小侯爷不了解实情,告得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