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不用上课吗?也被关禁闭噢?”姚喜容跳上脚踏车后座,任乔均要将她载到哪里去都行。老旧的脚踏车骑起来不断发出金属疲劳的“嘎嘎”声,回荡在清晨的巷道里,虽然骑不出令人刮目相看的神速,但拖拖拉拉也悠悠哉哉,别有一番轻松的味道。
“如果你因为我吻你而被罚,那么我也该受到达坐处分才合理。”
她一指戳向他腰际,像根扁钻钻呀钻的。他这句话虽然听来颇够义气,不过稍嫌牵连她入罪。“喂喂,想跷课就别赖在我身上,我被罚可是学校有贴榜公告,你咧?全校你最大呀,说了就算?”她一点也不怕攻击“驾驶”会发生严重车祸,因为这种慢速脚踏车就算摔了也不会断手断脚。
“相去不远啦。”全校最大的是他家老头,他沾了光,也是响当当的大卡,谁敢开罪他?
“那你来找我,是因为你内疚你自责你反省你觉得对不起我?”
“很抱歉,都没有。”她点名的那些情绪他都很陌生,从小到大好像没经历过几次,经验不是很够。“不过你倒是头一个因为被我吻过而下场凄惨的人。”
“所以拜托你以后高抬贵手,别调戏我们崇恩的良家妇女。不只是你,叫你家那两只麒麟圣兽也别欺负我家小巧,小巧被他们害得记了支警告。”
“那是因为石麒石麟喜欢你家那个姓苏的,否则他们连理都懒得理。”
“两个人同时喜欢上小巧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呀,三角习题是最难解的。”何况还是双胞胎兄弟,光用想的也知道再放任这情况发展下去只有两个字——麻烦。
“他们爱怎么解还是爱越弄越乱是他们的事,我不想管,你也不要管,少去破坏别人的好事。”
“这算什么好事?你们有没有问过小巧的意愿,说不定小巧把这种事视为梦魇。”都什么年代了,还以为用强迫的手法就能换来女人的青睐吗?经过几千万年的演化,这几只男人的脑袋还是没进化多少。
“不管是好事或梦魇,她势必得面对它。”至于旁观者,请睁大眼睛等著看吧。
“有你这个前车之鉴,我也不会太惊讶你手下的人是这种个性。”唉,原来“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话可以广义用在亲子之外的关系呀,神奇。
“什么话,说起来好像我多霸道似的。”他听到她的反讽了噢。
“我哪有这样说?”她只有这样“想”。
“不过是附和我的话而已,对吧。”乔均替她无辜眨眼的模样加上O。S。。
呵呵,这么了解她呀?让她怪不好意思的。
找了家豆浆店祭饱五脏庙,两人又继续骑著那辆看起来像是撑不住重量而快垮掉的脚踏车闲逛。没有特定的目的地,只是随心所欲地前行、转弯,有时在同一处路口打转三、四回也没人抗议,因为他与她都专注于交谈,他一言她一语,谈校规、谈天气、谈星座,也谈见解,时而她损损他,时而他酸酸她,时而他凝神倾听她侃侃而谈,时而她摇首反对他的论调。
乔均发现他很享受她俏皮的应对及三不五时天外飞来的独特想法,她不像一般言之无物的人,三言两语就会让人感到厌烦,相反的,她不卑不亢、不疾不徐的说话方式很是清晰,每一个字句、每一个停顿都不含糊,都有涵义,听她说话,带给他的震撼与头一回见到“姚喜容”的文章时相当类似……
姚喜容文字的流畅正如同她的言谈,不同的仅在于一个是铅字,一个却是轻快的笑嗓。
乔均越是这般比对,越是觉得熟悉。
“事实上……”
“什么?”姚喜容正分心用食指在他宽阔的背上画图,她是想画两只猫,不过努力很久,猫是没成形,两条看来很像死鱼的痕迹在他衣服上留下皱褶。
“姚喜容的文章有些是你代笔的,对不对?”
“为什么这么猜?”听他那么“肯定”的发问,询问她根本是多此一举。
“你说话的方式和某些看法,我曾在崇恩第二十五期纪念校刊中看过。”
姚喜容这回是扎实的惊讶。二十五期的纪念校刊?那是她接下崇恩学生会长时所发表的第一篇感言,连她自己都忘了她写些什么,他不单单记牢了,还能拿来和她现在的话做对照?难不成他脑子净空得清洁溜溜,就只装她的文章而已?
“说不出来了?还是无法否认?”乔均侧首看她,不过仅是两、三秒,毕竟他没忘记自己正在踩脚踏车,不能太过分神。他将视线转回正前方,弯过一条小巷,这里是他们绕回来第二次的地方。“原来你以前所谓‘互助互动’,哪个人工作做不完,全体都会去帮忙,也包括了替姚喜容操刀这项,她是不是只负责在文章最后头签上她的大名交差?告诉我,你替她写了多少篇?”
他要知道,有多少篇令他折服的文章是出自他身后的小女人。
他要弄清楚,他该喜欢的人到底是“姚喜容”还是“韩轻纱”?
姚喜容没有发愣太久,随即轻轻一笑,以嗅不出狡辩的自然口吻澄清道:“容容的文章每一个字都是出自她的手笔,不需要任何人替她操刀或给意见。”向来只有她替别人操刀写文章的份,哪来她让别人代劳的好事?“我的看法受容容影响是很正常的,毕竟我和她同在学生会服务,耳濡目染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吧?我这叫无意识、无恶意的抄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