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针松林轻轻薄薄的阴寒中,屁颠屁颠跟在后头穿行的杨浥白不停发出‘啧啧啧’的声响。
好似蝉鸣连绵叫一路,直到林木尽头。
他边走边叹气神伤,怨怼了一整个夏天。
果然——杨浥白始终掀着眼眸在描摹安炬的形状,不由就发出一声低沉的笑。
好像三观颠倒,还是这样语出惊人的安炬最为人熟悉啊。
一张嘴,从不饶他。
……怪亲,又怪心梗。
大片绿意盎然里,时不时传来鸟儿清脆的叫喊,不知名,却逗着趣儿,诙谐又给人带来轻松之感。
安炬故意将杨浥白甩在身后。此时,她脸上颜色与平常无差,看不出喜怒哀乐。
却是安炬尽全力关闭了五感,自顾自,不理睬他。
可不知是杨浥白本身太强的存在感,还是因为他说的上一句话而处在气头上,安炬仍是将他的一举一动听了个干净。
包括呼吸,一丝一缕,又热又烫,缠绵的散在她周围。
以至于她被折磨的有点血脉闹腾,毛孔冒刺。
而且脖子那处的皮肤像是过敏了一般,总会痒痒的。
安炬不自觉伸手挠了两下,很不舒服。
听着身后不间断的躁动,她一时,竟也想啧一啧,希望尽快摆脱这个令他们二人独处的地方。
于是她真的就加快了步伐,越来越干脆利落,在自觉和不自觉两种状态交合混杂下,向前逃跑。
杨浥白饱有静谧,把安炬的小动作全都看在眼里,黑色眸子渐渐凝出涟漪效果,半秒不肯挪开。
但林中光线发暗,他便只以为安炬是乱摸摸,没看不出那里的皮肤已经发红。
安炬指骨细长,手掌小巧,看的心沉入迷之时,杨浥白还感到心中划过一丝甜,二分软,慢慢就酿造出了几点粘稠的糖浆。
轻轻软软,柔柔清新,这样的她委实有些乖。
小野猫没发脾气没炸毛……是不是一碰就融化了。
忽地,杨浥白按捺不住的露齿,唇边再次翘出笑意,比刚才的抿嘴偷笑更加烂漫真诚。
那双最最能反映人类情感的眼睛蕴藏着他的全部情感,一瞬间美的直击人心。
像是他始终被花蜜滋养,继而开出层层叠叠的瓣儿。你伸手拨弄着,他不吝,且热情绽放了至极至洁的春光。
被安炬的小动作一打岔,杨浥白这才收起了之前因为被甩而发沉的脸。
不再以叹息来暗示自己的存在。
当时他听安炬说完‘适合乱窜’回了个什么来着——“那怎么,还不是你一起。”
唉。
他真的,也是直接实诚的可爱,人家好不容易开的玩笑被杨浥白一毁干净。
所以安炬当即就板起脸,面目冷清,没了挑弄与挫辱的意味。
然后气氛开始不对,凝固冰封,寒昼降临。
安炬深深注视他一眼就抬起了脚步,带头向密林诡影里走去。
那一刻,唯有她脚底踩踏的枯枝败叶发出“渣渣”的碎响,挫骨扬灰,给泥土作肥。
安炬再没说过一个字,只一个劲朝前走,好像停顿一秒就会忍不住动起手来,打他,打死他。
存心顶撞的杨浥白抚了抚胸口,身子一虚,知道事大了!
顶风作案,可能,大概,也许,就是形容他,和以‘他’为代表的一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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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压抑了一整个绿针松,杨浥白总算跟随安炬来到了光明大道上,仰望天空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