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一次家里遭遇突变,娘的眼泪,外人的冷眼闲话,让他一下子明白了许多。
&esp;&esp;最近他总听说,他大姐是被爹娘卖去林家的,所以爹才有钱治病。他无法反驳他们,心里却下了决心,一定要赚很多银子,将来长大了,把大姐赎回来。
&esp;&esp;时间一晃而过,李大山又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期间大夫来看过两次,说他恢复得不错,很快就能下地行走了。
&esp;&esp;周氏听后,又哭又笑。
&esp;&esp;等入了十二月,天上渐渐飘起了雪花。
&esp;&esp;平阳县地处南方,少有见雪的时候,青柳长这么大,也只见过两次,青松更是第一次见,一早起来欢呼不已,脸也没洗就跑出去了。
&esp;&esp;青柳站在屋檐下,看着他连滚带爬的身影,不由失笑。
&esp;&esp;她下意识往小遥山方向看去,自定亲后,她不自觉就有了这个习惯。
&esp;&esp;林家大宅地势较高,从她家看过去,只能看到高高的围墙,围墙里露出几座屋顶,黛瓦上落着薄雪,白的越白,黑的越浓。
&esp;&esp;周氏从房里出来,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心中又是一痛。
&esp;&esp;青柳回过神来,拉着她的手往厨房走,笑道:“刚才小松一路滚着跑出去,就跟一只胖嘟嘟的小耗子一样。”
&esp;&esp;周氏闻言也微微笑了笑,眉眼间的愁绪却并未散去。
&esp;&esp;今日已经是初三了,后天晚上,林家的轿子就会上门,抬走她的女儿,此后,她就要伴着一方牌位过一辈子了。
&esp;&esp;青柳生了火,把一个红薯丢进灶膛里。她记得小时候那次下雪,大堂哥就烤了几个红薯分给他们吃。几个小孩子蹲在屋檐下,一面啃着烫嘴的红薯,一面新奇地看着雪。
&esp;&esp;周氏掏了米下锅,竹架上放着几个洗净的红薯,四五个玉米馒头。
&esp;&esp;母女两个并排坐在灶下看火,周氏想起十多年前,她出嫁时,娘亲一遍遍嘱咐的话。
&esp;&esp;眼下到了她女儿出嫁的时候了,她心里虽百般不忍,却也要像她娘做的那样,跟女儿说以后在婆家如何自处,要怎么侍奉公公婆婆,受了委屈该怎么办,妯娌间如何避免摩擦。
&esp;&esp;然而最重要的,怎么和丈夫培养感情,新婚夜该做什么,要早日为婆家添丁进口,这些话,她却无法说出口了。
&esp;&esp;作者有话要说: 我……没有食言,昨晚有二更的呀,晋江抽得我无语凝噎orz
&esp;&esp;感谢我們都曾途徑幸福的地雷~╭(╯e╰)╮
&esp;&esp;☆、成亲
&esp;&esp;一声婉转苍凉的锁呐声撕开夜幕,蜿蜒的碎石小道上,一顶小轿晃晃荡荡地向着小遥山方向抬去,轿门上两盏白纸灯笼在夜风中忽明忽暗。
&esp;&esp;夜色正浓,村民们早已熟睡,此时不少人被这似喜还悲的锁呐声唤醒。
&esp;&esp;“当家的,外边什么声音?”
&esp;&esp;那男人留心听了一阵,道:“听这方向,应该是李大山家的闺女出嫁了。”
&esp;&esp;“怎么会半夜……啊,是给了林家的那个?”
&esp;&esp;“正是。”
&esp;&esp;“唉,可怜那闺女,今年才十七岁吧?结了冥婚,就要守一辈子活寡了。也是他家流年不顺,该有这一劫,她若不嫁,她跟她妹也都是被发卖的命。我看那闺女自己倒有点主意,跑去给林大善人做了大儿媳,好歹将她妹妹保住了。”
&esp;&esp;那男人翻了个身,将头埋在被中,迷糊道:“别人家的事,你别管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山看看。”
&esp;&esp;青柳戴着盖头,坐在轿子里,身子随着轿夫的步子上下摇荡。
&esp;&esp;夜风夹杂着雪粒,不时从布帘缝隙里涌进来,吹得她手脚冰凉。
&esp;&esp;出门时爹的哀叹,娘的眼泪,弟妹的不舍都还在眼前,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些情绪压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