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青柳道:“我整天在家里没动,哪里累得着?这话你该和娘说才对。”
&esp;&esp;她又压低了嗓音,道:“我这里不缺小孩的衣服鞋子,你和娘说一说,家里若有一点好布料,就收起来给她自己和爹做身衣服,别都糟蹋在我身上了。”
&esp;&esp;青荷道:“给外甥做的,怎么能叫糟蹋?你就安心收着吧,爹娘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若不给他们做,我怕他们连觉都睡不好了。”
&esp;&esp;青柳叹了一声,“咱们家条件又不好,何必这样?老爷太太都是明理的人,不会计较的。”
&esp;&esp;青荷拍怕她的手,道:“阿姐,你别想多了,爹娘心里有数呢。”
&esp;&esp;青柳知道说不动,也只得点了点头。
&esp;&esp;她又问了青荷近日家中的情况,青荷一一答过。
&esp;&esp;姐妹俩说了好一会儿话,青荷才期期艾艾道:“阿姐,你知道……怎么编个铁锤么?”
&esp;&esp;青柳稀奇道:“编锤子做什么?”
&esp;&esp;青荷低了头,绞了绞指头,“是他、他让我给他编一个的。”
&esp;&esp;青柳愣了一下,才知她口中的他是谁,立刻就乐了,“你给他编了只鹅,他还不知足,竟要一只锤子?他每天抡着铁锤打铁,还没抡够?他是不是准备把你编的锤子挂在店门口呢?”
&esp;&esp;青荷红着脸,抿唇小声嗔道:“谁知道他想什么,要不就不给他编了?”
&esp;&esp;青柳道:“别别别,他既然提了,给他编一个就是。你和他见过面了?”
&esp;&esp;青荷点了点头。
&esp;&esp;前两天,青荷把做好的绢花送去镇上,回来路过打铁铺时就被拦住了。
&esp;&esp;她每次经过打铁铺,都觉得被人紧盯着,不过倒是第一次他出来拦人。
&esp;&esp;她记着阿姐的话,两人已经定亲了,就算有些来往,不怕别人说闲话,于是忍着羞涩,等他下文。
&esp;&esp;只是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动一动,更不见他说话。
&esp;&esp;两人站在街边,人来人往,这样给人瞧着,青荷有些受不住,咬着唇抬脚要走。
&esp;&esp;郑铁匠却又侧了一步,结结实实堵在她面前。
&esp;&esp;青荷急道:“我、我要回家了。”
&esp;&esp;郑铁匠仿佛这才回神,从怀里掏出一只银镯子递过去。
&esp;&esp;那是一只九连环祥云牡丹银镯子,样式虽好,做工却不怎么精致,镯身上还有打磨的痕迹。
&esp;&esp;青荷一时愣住,不敢去接。
&esp;&esp;郑铁匠憋了半天,将古铜色的脸憋成黑红色,才憋出一句话,“打得不好。”
&esp;&esp;自他定亲后,就时常有街坊上门,说些善意的玩笑。
&esp;&esp;他听了旁人的话,才知道要给未来媳妇儿送信物,于是想得脑门都快想秃了,终于想出来,要给她打个银镯子。
&esp;&esp;只是他历来是抡着锤子打铁的,打银这样精细的活儿,一时做不惯,这块银被他来来回回融了好几次,好歹打出个模样来。
&esp;&esp;原本想要再打磨两天,磨得光滑些再送她,可是今天一见她从铺子前边过去,就忍不住了。
&esp;&esp;青荷将脸垂得更低,手中紧紧抓着篮子——那只络子已经编好了,就在篮子里放着,但不知该如何给他,所以一直没拿出来。
&esp;&esp;郑铁匠见她不接,心里着急,只恨自己嘴笨,说不来好听好,哼哧哼哧了好一会儿,才道:“下次……打个好的。”
&esp;&esp;青荷忙道:“不必了,我、我很喜欢,不用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