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她们朝夕相处,阿珍开朗的笑容还印在她的脑海中,似乎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她关心的询问声,这么一个少女竟然就这么离开了她。
秦征见她受了打击,也不安慰,世界是残酷的,他虽然喜欢她,但他并不能时刻在她的身边,她必须学会了解这个世界的阴险,要有自保的能力。
房间中没人说话,变得安静无比,良久过后,陈悠平静的问道:“这件事是谁做的。”
秦征抬眉看她,并不瞒着她。“金诚伯府的人。”
陈悠蹙眉,又是金诚伯府!
并不用她思考,定然是李家三小姐!回想起华州发生的那些事情,陈悠脑中忽的灵光一闪,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突然,她向秦征询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秦大哥。当初筹建惠民药局是谁出的主意?”
秦征不明白陈悠为什么会这么问。不过他还是回答了她。
“金诚伯。”
金诚伯?她虽然未专门打听过朝堂当中的事情。可也偶也听秦长瑞和赵烨磊说过,金诚伯其实是个安于现状的人,难听点来说。就是举步不前,但是朝堂就如一条河般,你的路只有两条,不是进就是退。凭金诚伯那样的人不可能会出头提这样的建议。
金诚伯的长子与他一般,每日只知怎么败家。就连对做官都没兴趣,只在翰林院领了一个闲职,有时连按时应卯都懒得去,简直连他爹都不如。
而庶子们又被压制。几乎是没有有出息的,剩下的一个嫡出的儿子,十岁都没有。根本就不能担当大局。
这么一想,答案已呼之欲出。
陈悠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心中的愤怒。
已是深夜,这场突来的惊心插曲也很快过去,秦征安排陈悠住在了他隔壁的房间。
白起将一张纸交给秦征,临回房间时,秦征将陈悠叫住。
将手中纸张给了陈悠,“这是刚刚调查出来的。”
陈悠看了他一眼,秦征幽暗双眸中好像突然涌出许多感情,她好似瞬间被卷了进去,张了张嘴,控制不住的就想要告诉他实情。可她还是忍住了。
秦征眼中划过一抹失望,轻声道:“我送你回房。”
陈悠低头颔首。
瞧着陈悠将房门慢慢关上,秦征脸上那还存着的一点点笑容顷刻间覆灭,陈悠对他的隐瞒,让他心中压抑又难受。
明知道她有着自己的秘密,他却问不出口。
吸了一口夜间有些冰冷的空气,秦征转身,他会等,总有一日,陈悠会坦然的站在他面前。
回到房中,坐在桌边展开了秦征送到她手中的纸张,原来那刺客与阿珍是亲姐妹。
只是阿珍家中贫苦,两姐妹被父母卖给了人牙子,自襁褓时就分开,阿珍运气好些被一对无子的普通夫妻收养,后来这对夫妻年纪轻轻双双病故,便将她托给了当赤脚大夫的舅舅,舅舅对阿珍很是照顾,因阿珍经常陪着舅舅上山采药,舅舅教给了阿珍许多医术。不过舅母嫌弃她是女孩,日后出嫁还要赔钱,对她一直冷淡。加上舅舅家中孩子也多,阿珍长到十三岁时,宫中太医院招收医女,她与舅舅商量后便去报了名。领了入宫的银子回来给了舅舅,舅母脸上这才有了些暖色。
后来阿珍进宫当了医女,仍是将每月月银寄回舅舅家中,但是舅舅过了几年也患重病过世,阿珍与舅母感情不深,没了牵挂,渐渐与舅母家就疏远了,舅母托人送了几封信进宫,阿珍都未搭理。
阿珍虽然过的并不好,但是与双胞妹妹相比,实在是好太多,因为两人分开时,年纪尚小,阿珍的养父母也从未说过她的亲生父母姐妹,所以她并不知道她还有个双胞妹妹。
阿珍的妹妹辗转落入了风尘之所,被勾栏中的一个年老的粗使婆子带大,自小什么脏活苦活都做过,长到十二三岁时,鸨母见她姿色尚可,才着重培养起来,本想到了及笄高价在勾栏中开苞,可才十四岁,就被一个闯入勾栏中的恶霸给看上,霸王硬上弓。
初|夜被夺,鸨母一气之下就开始让她接了客,一开始还好,毕竟是水当当刚出的小姑娘,也有固定的几个还不错的恩客,这期间她还怀上了一个恩客的孩子。鸨母命她将孩子打下,可她不愿,执意认为那恩客会来将她赎出这个肮脏的地方,迎娶回家,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她一日日地拖下来,那恩客却再也没来过,心灰意冷之下,被鸨母命人灌下了绝子汤。原来,那恩客得知了她怀孕,怕被家中的母老虎知道,已经外出经商了。
小产过后,她身子一日日的虚弱下去,又被鸨母逼着接|客,半年过后,刚刚及笄的一个小姑娘看起来就像是三十出头的妇女……一日接客时,竟然咳嗽吐了血,被鸨母大骂了一顿。她私下托人寻了大夫来,大夫道她得了那种病,以后万不能再与人行房了。
呵,这下,她连勾栏女子都做不成了。
不知是谁在鸨母那里透了风,鸨母知道后,嫌弃的看向她,命人将她拖到乱葬岗喂狗。
幸而将她送走的人还有一两分良心,允她带了些行李。她偷偷在身上藏了些银子,贿赂那人。所以最后她被送到了一个小村子里。被一个淳朴的猎户所救。猎户请大夫给她看病,也不知是她运气终于好了缘故还是什么,她的身体一日日好起来。猎户虽年纪大了些,可并未娶妻,人也老实忠厚,一日日相处下来,她对救了她的猎户芳心暗许。
就这么平静过了几年,猎户也没有赶她走,但是两人也只是保持着义兄妹的关系并无进展。
有一日她突然发现猎户变得奇怪起来,而且喜欢坐在哪里发愣傻笑。于是她跟着猎户偷偷出门,见到猎户去了县里的医馆。
那里有皇家定时办的义诊,她看到猎户去见了一个与她长的很相似的女子,不过,那个女子笑容比她明丽,看起来比她年轻,和人说话时也是温温柔柔的,总是笑着。
她看见猎户取了药包后,总会在暗处偷偷看那个女子,还将他存了许久的虎皮送给那个年轻温柔的女子。
她心中好像被针扎了一样,疯狂的嫉妒吞噬了她,尾随了猎户几日后,她终于忍耐不住,与猎户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