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看着他脸上的乖戾之色褪去,被一股狐疑之色笼罩住了。
&esp;&esp;“那日爹爹过来鞭笞四哥哥,晚宁和四哥哥说过的话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江晚宁握着他的手,声音柔柔地抚过他的不宁,“晚宁当时说四哥哥哪里都好,唯有名字不好。四哥哥是个愁绪颇多的郎君,晚宁是要和四哥哥一道分担的对不对?”
&esp;&esp;江愁予的喉结急促地滚动着,因她这一番话。
&esp;&esp;“姨娘给我起的乳名是腓腓,阖府上下只能她一个人喊的。现在四哥哥也可以喊我的乳名啦。”江晚宁轻声细语地道,“神兽腓腓,养之可以解忧。让晚宁做四哥哥的解忧兽好不好?”
&esp;&esp;郎君眉宇之间的乖戾已然消失了。
&esp;&esp;他被温病烧得糊涂,恍恍惚惚的思绪脱离了当下的处境。他以为回到了从前那段日子。
&esp;&esp;他愀然蹙眉,向她倾诉近来心口疼。
&esp;&esp;江晚宁配合地露出忧心之色。
&esp;&esp;“一帖两次的药需得日日服用,安白说的话无一不是为了你好,你得听。”她嘟唇佯装生气道,“往后四哥哥想晚宁了过来找晚宁也不是不成,只是不许再吓唬人了……四哥哥快些回去罢,若是将身子冻坏了可如何是好。”
&esp;&esp;她絮絮与他说了许久,终于将他哄动了。
&esp;&esp;他病得厉害,竟全然忘了自己此番过来是为了做什么。他向来是个疑神疑鬼的郎君,即便是身边的安白、苏朔,教授他医术道理的师父都得不到他十足的信任,在面对她时终肯退让了几分。
&esp;&esp;他翻出窗:“妹妹别骗我。”
&esp;&esp;他把他生平
&esp;&esp;六月初下了场雨。
&esp;&esp;瑕玉轩褊狭的院子偶尔被微风拂起一阵阵腥土气味,很快便又被墙角清爽的薄荷气味冲散。安白照例和往常的雨日里一样,身上穿戴着斗篷斗笠,攀在屋脊上修补粼粼的灰瓦。
&esp;&esp;在他将屋顶修葺好后,端药进了屋。
&esp;&esp;年轻郎君冥然靠于窗边,支颐小憩。
&esp;&esp;他这段日子身子时好时坏,有时候夜不能寐有时候能昏昏沉沉睡至第二日的深夜。然而他自始自终都坐于窗边,等江晚宁过来兑现那晚的承诺。在他苦苦地捱了三日无果后,他终于下决心再一次潜入她的闺房。
&esp;&esp;安白在这时才敢对他说实话了,说姑娘在瑶光院的附近添了数十名的小厮,一到晚上便会擎着火把在四周打转。她似乎……似乎是在防着您呐。
&esp;&esp;江愁予才恍惚地反应过来,那晚她的温声细语不过是为了摆脱他而撒下的弥天大谎。
&esp;&esp;安白本以为此事会让他病得愈发厉害,还犹犹豫豫地提出过让府邸里的暗卫将那十几个人解决了,这样便可方便了他过去。
&esp;&esp;谁知道郎君却拒绝了他。
&esp;&esp;他似乎一下子变得镇定起来,不像从前那般温热不退、神志不清;也不像最近一段时间阴晴不定、灌不进药。他仿佛是被江晚宁的这一举动刺激得镇定了,甚至还耐心地和安白解释了最近一段日子端王盯人盯得紧,若是府里出现了大规模的死亡,必会惹人起疑心。
&esp;&esp;安白以为他想通了,本来松了一口气,哪料想他于政务上却拼命起来,恨不得把接下来半年的事务提早完成。于是砂锅里专门用于治疗温热的药方子替换成了进补身子的。
&esp;&esp;瓷器搁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esp;&esp;江愁予睁开狭长双目,将药汁一饮而尽。
&esp;&esp;他又做梦了。
&esp;&esp;梦中一帧帧掠过的浮影,无一不是她从前笑语嫣然的样子。
&esp;&esp;他最近正苦于搜罗端王刺圣的证据,心绪浮躁下不过闭了闭眼睛,脑海中一下子便蹦跳出她的影子了。梦里的她站在闺房窗边,呢喃细语的,执着他的手让他不要轻易地来女儿家的房间,若有事便写信给他,她会仔细看的。
&esp;&esp;江愁予揉揉酸胀的眉心,唇边吐出轻哂。
&esp;&esp;门外窸窣一响,苏朔从外提了人进来。
&esp;&esp;冬温跪在地上,像往常那般跪在地上向江愁予汇报江晚宁日常的情况:“姑娘最近都没怎么和杜二郎出去,已着手在绣嫁衣了……奴婢劝说她现在还早着,她却坚持说不早了……对了,姑娘八月十五及笄,郎君千万可别忘了。”
&esp;&esp;江愁予似笑非笑:“怎么,她邀我去?”
&esp;&esp;冬温霎时口舌打结,木然不能言。
&esp;&esp;一般来言,较为亲昵或有声望的男性长辈是可以作为男宾出席女儿家的及笄宴的,然而郎君在府上的处境并不如何。他最近和姑娘闹了矛盾,姑娘必不会邀她,可二姑娘那儿可就吃不准了。
&esp;&esp;“这、这……”
&esp;&esp;江愁予挥挥手,让苏朔把人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