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彼姝者子,何以予之?”江晚宁不耐烦地打断他,“出自诗经《干旄》一章,释义为那名美好的贤士,该用什么来报偿他。我自然知道自己名字的出处来源,犯不着你在我面前卖弄学识。你问我姓名我已如实告知了,倘若你来便是要与我说这些的,不如回去赴宴,免得外祖等急。”
&esp;&esp;“彼姝者子,在我室兮。在我室兮,履我即兮。”陆之卿说完他被打断的话,胶着的目光克制有礼地从江晚宁脸上离开,“出自《东方之日》,释义为美好的女郎,就处于我之居室之中……女郎或许以为我为人轻薄,但我自
&esp;&esp;(一)关于江晚宁和江愁予
&esp;&esp;周姝予与陆之卿发展得这般快,老爷子都瞠目结舌。
&esp;&esp;二人在苏州小办了婚事,随即收拾行囊前往京畿参加次年的院试。
&esp;&esp;原本愁嫁的施老爷子却不放心了,喝醉酒后拉着外孙女的手不知从何说起:“我看得出来他是有前途的人,又生了这么副相貌,日后一朝得道鸡犬升天了,我怕他轻待你。他家境贫寒,当初让他入赘帮着咱们家里经营铺子多好,你一个人在外受了欺负,我在苏州也不知情。”
&esp;&esp;隔日醒后又有些后悔,知道两个人平常相处,陆之卿都是被压一头的那个,更何况两个人今日就走了,说这些话只会让外孙女心中不宁。
&esp;&esp;施氏夫妇泪眼朦胧地在渡口将二人送走。
&esp;&esp;次年三月十五,殿试揭榜。
&esp;&esp;陆之卿连中三元,官封五世。
&esp;&esp;同年九月,周姝予产下一对双生子。
&esp;&esp;陆之卿并不喜欢孩子,本就不认为自己能成为一个好的父亲,他分明一直有在服用避子丸,可这一对双生子还是不打一声招呼得便来了。周姝予无聊时询问他喜欢男孩女孩,他并不以为男孩女孩有什么不用,无非都是惹人心烦的娃娃。甚至名字也是他师长陈渊起的,长子名唤陆归辞,次子名唤陆回舟。
&esp;&esp;一年后,府上有人造访。
&esp;&esp;此人名唤赵朝,早年出身在名门望族。然而后来本家涉事惨受牵连,而圣上见他于史学事上研究颇深,便委授他史官修撰,管翰林院署一职。陆之卿与赵朝本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不过他投来的拜帖,与他本人的经历一样有趣。
&esp;&esp;咿咿呀呀一声,陆之卿手里的拜帖被一把夺过去。
&esp;&esp;陆之卿墨眉拢起,颦目看向陆回舟甩着的小胖手。
&esp;&esp;那张可怜的信纸上下舞动、翻腾,纸质被陆回舟脖上口水兜甩出来的口水泡得软烂。小回舟的年岁实在太小,不明白安白拼命朝他挤眉弄眼被世人们称作使眼色。他以为是安白逗他玩儿,于是在他爹爹的书桌边蹿腾得更欢。
&esp;&esp;陆之卿忍不住问安白:“他自出生起可有一天安分过?”
&esp;&esp;安白小声解释:“小孩子嘛……”
&esp;&esp;他自己说出这话约莫也是不信的,视线飘忽到了陆归辞身上。
&esp;&esp;陆归辞手里面捧着一本彩绘的连环画,虽然不识字,却极早地展现出对书籍认知能力的浓厚兴趣。周姝予一度以为他不动也不闹腾会不会有些问题,后来从陆之卿师长那儿听说陆之卿年幼时也这般,便更不放心了。怕孩子继承了他父亲偏执可怕的性子,怕孩子养成他父亲疑神疑鬼的脾气,怕孩子成年之后碌碌寡合无以为友。
&esp;&esp;周姝予因此更多地关注陆归辞,常引得陆之卿不瞒。
&esp;&esp;陆之卿从陆回舟手里抽回拜帖,懒洋洋起身:“找你兄长玩去。”
&esp;&esp;又问安白:“到时间了?”
&esp;&esp;陆之卿与膝下分走自己宠爱的双子生似乎说不上话,除却在他们出生后的一段时间抱了抱,别的时候大都是周姝予、两名乳娘和府上仆从在带。周姝予不瞒他下值后只黏自己,特地要求陆之卿每日腾出一个时辰陪孩子,否则夜里他的要求一律不答应,陆之卿这才勉强点了头。
&esp;&esp;安白看看滴漏:“差不多是时候,赵翰林等一会了。”
&esp;&esp;陆之卿如释重负地出了屋,向西行去。
&esp;&esp;西处落有一翠微圆亭,花柳新裁,暗影沉沉。亭中雕花描金月牙桌上置一只鎏金狻猊香炉,琉璃盏中瓜果干冽,酸梅杏子浓茶袅袅喷香。座上一名中年男子身着青衫风清骨骏,见到陆之卿来,忙起身相迎。
&esp;&esp;二人寒暄过后,赵朝言语支吾起来,似有难言之隐。
&esp;&esp;陆之卿哂笑,直言:“听说赵翰林,是想为江愁予正名?”
&esp;&esp;赵朝深吐一口气:“是。”
&esp;&esp;陆之卿:“你为他正名,何以来找我?”
&esp;&esp;赵朝看了一眼陆之卿。
&esp;&esp;面前的郎君,年岁不过二十有五,却在区区一月内升爵三级,官拜参知政事,所达成的成就乃是旁人追随半生而不可得的。他上任,该以江愁予还是陆之卿的名字续写下去?”
&esp;&esp;茶冷了,卷入舌尖只剩满口的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