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惊蛰迷迷糊糊地&ldo;嗯&rdo;了一声,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倒是依言扯出了垫在脑袋下的那团毯子,乖乖往身上拉‐‐手大概有些软了,扯了半天也不得章法,毯子依然皱作一团。
对外锋芒毕露,冷得像把生人勿近的刀,混熟之后脾性直率,热忱又暴躁,已经挺矛盾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还有更矛盾的时候,譬如现在,浮冰消融,焰火未起,就这么将将卡在冷与热之间,温的,毫无防备,看起来很柔软……
是一种让人心满意足,甚至觉得&ldo;果真如此&rdo;的,逃不开的可爱。
枕霄站在一旁,饶有兴味地看着他折腾,直到下课铃声远远传来,才终于良心发现,伸手帮他摊开了毯子,好好盖在身上:&ldo;那我走了,傍晚再来找你。&rdo;
这次连充作应答的语气词也没有,夏惊蛰歪着脑袋,一侧脸颊埋进柔软的外套里,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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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惊蛰是被一阵遥远的铃声唤醒的‐‐一觉起来已经不知几点,自然也不知道这是第几节课的什么铃声。他有些恍惚地坐起身,手指触及身边团成一团的陌生外套,愣了愣,记忆缓缓回笼。
似乎是枕霄的衣服……那人临走前还跟他说了什么,睡得迷糊,有些记不清了。
他解下早已移位的发绳,随手整理睡乱的头发,另一只手从桌角摸过一块汽水糖,娴熟地捻开包装送进嘴里,又听见窗外模糊的人声,想起该看看时间,却被压在手机下的一张纸转走了注意力。
是张他画草稿剩下的废纸,空白的地方写了两行字。
&ldo;被人亲吻的感觉不可怕,除了让大脑空白没有任何负面影响,难以接受的话,可以先从吻嘴角开始,循序渐进。&rdo;
工整的字迹似曾相识,毫无疑问出自枕霄之手‐‐合理,却似乎不太合情。
学霸还知道这个吗……
夏惊蛰眉梢微抬,将信将疑地来回看了两遍,觉不出有什么问题,似乎也算个合宜的答案,犹豫片刻,还是拿过手机,找到不久前才通过好友申请的委托人,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输入对话框发给了对方。
通知音很快响起,却不是回复,而是负责联系他的编辑发来了消息:&ldo;夏老师,我们打算把您之前已经完结的那两部作品以单行本的形式出版,需要您画一个十页左右的番外,还有封面和宣传图。&rdo;
&ldo;当然,如果您不介意,封面和宣插我们也可以约请其他的画师绘制。&rdo;
夏惊蛰靠着沙发,一根一根往嘴里送饼干条,懒得打字,便发过去一条语音:&ldo;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rdo;
&ldo;好的!截稿时间在这月底,您可以慢慢来,不用太着急。&rdo;
编辑是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女生,听说最近在筹备婚礼,偶尔也会在聊天时候透露这个信息。
夏惊蛰点开她的朋友圈,翻了几条近期的照片,望着合影中恩爱的情侣若有所思,过了许久才放下手里的饼干,将聊天窗口切换到文字输入的模式,一个字一个字地打道:&ldo;陈编,问你个问题&rdo;。
&ldo;您说。&rdo;
&ldo;你知道接吻是什么感觉吗?&rdo;
聊天窗口那头的人显然激动起来,一连打了三个感叹号,附带一串花里胡哨的兔子跳舞表情:&ldo;夏老师,您终于情窦初开啦?!&rdo;
&ldo;不,只是找些参考素材……&rdo;
&ldo;是剧情需要吗?&rdo;
他打字的手顿了顿,还是输入了一个&ldo;嗯&rdo;。
&ldo;接吻啊……怪害羞的,那种感觉有点儿像在吃棉花糖,甜甜的软软的,不过有时候又觉得像在被棉花糖吃,&rdo;这次换成了语音输入,清晰的女声自聊天框中传来,带着深陷热恋的甜蜜笑意,&ldo;会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感觉像是做梦一样!&rdo;
怪不得在网上找不到答案,如果都是这么抽象的形容,大概哪一条都难以令人信服。
还不如枕霄那个简单粗暴的方法论……夏惊蛰小声嘀咕一句,无意再听她秀恩爱,回复了一句&ldo;谢谢,我去画原稿了&rdo;便切出了聊天界面。
委托人依然没有回复‐‐大概还在上课。
沙发尚算柔软,却没有什么支撑,睡得久了浑身僵硬,脖子也有些难受。夏惊蛰起身走到窗边,猫似的伸长胳膊伸了个懒腰,揉着被衣料硌出痕迹的脸颊,瞥见操场一角来往的学生,才想起时间似乎已经过了五点半,是吃晚饭的时候了。
他低头咬着发绳,抬手将黑发拢成一束,打算扎起头发再下楼去找某个视他为长期饭票的同伴‐‐还没等梳理完全,身后却突然响起了窗户被人推开的响动,似乎是对方先一步找上门来了。
第20章乍见温柔
那是怎样的情景呢。
清俊的少年站在傍晚时分将暗未暗的天幕前,抬起手,露出一截以往难以窥见的白皙上臂,肌肉线条薄而流畅,牵连向同样白净的手,指间绕着墨色的发丝,黑白分明,柔软又扎眼‐‐他低着头,视线就这么自下而上地扫来,眼底映出一点模糊的暖金日色,似乎连睫毛都沾上了夕阳的痕迹。
或许是因为方才睡醒,少年形状好看的嘴唇比平时更红一些,衔着细细的黑色发圈,几乎染上几分明艳的暗示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