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到决赛了诶,就剩两个人了,他旁边那个男生也挺厉害的,不知道谁会赢……&rdo;
&ldo;这次的题看起来好难啊‐‐诶,他怎么不动了?&rdo;
&ldo;连笔都放下了,这算是弃权了吗……&rdo;
&ldo;不过是听说他考试经常不写最后几题,就是那种前面都做全对,大题就空着不写,然后提前交卷‐‐他们班数学是我们老班教的,还让我们别跟他学来着。&rdo;
&ldo;啊?凭什么,炫技吗?拳头硬了……&rdo;
&ldo;也不是啦,听说是以前受过伤,身体不好……等等,这就是传说中的美强惨人设吗,我又可以了!&rdo;
&ldo;但你不是说他脾气很怪吗?&rdo;
&ldo;嗯……可能是被他同桌带坏了吧,近墨者黑嘛……&rdo;
&ldo;唉,好可怜啊,复读还摊上这种人……&rdo;
决赛倒计时结束,枕霄从主持人手里接过意料之中的二等奖奖品,被接踵而至的起哄逼得局促,目光就下意识去找夏惊蛰‐‐却只看见对方低着头快步离开,带着黄昏面具的身影在后门处一晃而过,像一片云消失在天空角落。
&ldo;来采访一下这位同学,最后一轮是发生了什么状况吗,为什么突然掉线了?&rdo;主持人还在穷追不舍,手握话筒状凑到他嘴边,一副指望他说出什么惊人发言的模样。
&ldo;嗯……没什么,我想要二等奖。&rdo;他晃晃手里的几页纸,面无表情地拨开人群,丝毫不享受成为人群焦点的感觉,反倒只想尽快逃离。
追出去才发现夏惊蛰在楼梯拐角等他,一片薄薄的夕云停在阳光里,突兀又不合时宜,看起来好落寞。
&ldo;怎么了?&rdo;他把奖品塞进夏惊蛰怀里,直觉对方此刻大概不想被人围观,就拉着他往上走‐‐楼上的连廊通向另一幢楼,这时候反而不会有人经过。
夏惊蛰看着他的背影,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视线就漫无目的地停在他脑后‐‐连接面具的红绳穿过黑发,打成一个小小的蝴蝶结,看起来不太对称,是只一瘸一拐的蝴蝶。
还是他自己亲手系上的。
他被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逗笑,沉重的心情放松些许,三步并两步追上枕霄,才注意到两个人的手还牵着,就下意识甩开:&ldo;被别人看到怎么办?&rdo;
&ldo;那就看到吧,&rdo;枕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似乎有些失落,&ldo;也不会怎么样……你介意吗?&rdo;
&ldo;也不是介意……&rdo;和他身上那些莫名其妙的谣言比起来,早恋反而显得没那么严重了,他父母亲缘淡薄,思想也还算开放,大约也不太介意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找个男朋友。
只是……亲耳听到之后,他才陡然意识到,枕霄选择远离人群和他朝夕相伴,遭受的非议似乎比他想象中更多。
&ldo;也不是介意,&rdo;他清了清嗓子,重新开口,&ldo;就是……被别人看到的话,他们会觉得你跟我混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好人……&rdo;
枕霄似乎愣了一下,在比他高一级的台阶停下脚步,撑着膝盖略微低下身来同他对视,像在和小朋友对话:&ldo;又不是第一天了,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觉得。&rdo;
&ldo;不会觉得压力很大吗?&rdo;
&ldo;不会啊。&rdo;枕霄的回答果断得像在心里预演过很多遍,&ldo;看到你的时候,就看不见其他人了。&rdo;
他是个很单纯的人,在象牙塔里长大,十九岁之前的世界里只有白纸黑字和红色的分数,所以目光也很&ldo;狭隘&rdo;,只能装下一个人‐‐十年前牵住对方的手就孤注一掷地跟上去,十年后毫不犹豫倾倒向一端的天平,始终如此。
夏惊蛰捏着画稿的手就紧了紧,似乎想反驳什么,又在视线相接的那一刻噤了声。
他又撞进那片墨色的海里,专注的,深情的,仿佛只能装下他一个人的海,与几个月前相去无几,甚至让他产生恍若经年的错觉。
&ldo;没有为什么,&rdo;枕霄像猜到了他要问什么,就先一步&ldo;不打自招&rdo;,抱小孩子似的伸手将他抱起来,转身安放在比自己更高一级的台阶上,又借着四下无人,倾身拥住他,&ldo;因为我喜欢你。&rdo;
夏惊蛰没想到他抱起自己会那么不费力气,面具下的脸就隐隐烧起来,转念又觉得他才是小孩子,会执拗地一遍一遍说喜欢的小孩子,不分场合也要腻味着打直球的小孩子。
逾龄儿童把脸埋进他颈窝里,用鼻梁蹭蹭他侧颈,很轻很轻地叫他名字,呼吸就掺上痴缠的颤抖意味,溢于言表的眷恋。
&ldo;不相信也没关系,以后还有很多时间来证明,&rdo;夏惊蛰听到他低声说,&ldo;至于现在……夏老师,之前答应我的,二等奖就让我亲一下‐‐不会食言的,对吧?&rdo;
他太擅长扮猪吃老虎,装出一副柔软无害的深情相来,仿佛只要听见一句&ldo;不对&rdo;就会乖乖停下来,偏偏圈住对方的手又很用力,一点一点将人带进监控都拍不到的角落里,又不给人留实质性的反抗余地。
但夏惊蛰原本也没什么反抗的意思,只把这种行为理解成大型犬科动物的撒娇,倒是被无可奈何的情绪带出感动怪圈外,不再纠结先前的顾虑,抬手搂住他的肩膀,用腕间晃晃悠悠的小熊蹭了蹭他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