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后,把你的样子变回去吧。”
分开后,郁飞尘说。
你已经改变我了。
安菲抱膝坐在他身边,闻言笑起来。
“怎么,”他说,“你又愿意见到后来的我了?”
郁飞尘:“是怕你再用过去的样子,会对故乡爱得太深。”
“爱?”
一丝自嘲的笑容从安菲眼中划过,“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过那种东西。”
“我说过很多次‘爱’——那些话谁都说得出来,没什么特别的。我是做过很多事,但那都是别人教给我的。老师教过我,祭司和学者们教过我,萨瑟教过我……所有活着的人都教过我。我学会了,然后我就去做,只是这样。你明白吗?”
他的语气伤心欲绝,这语气若是让信徒听见,信徒会为之心碎。
“如果世上还有一个人能明白这种感觉,那个人只会是你,小郁。”
最后,安菲说。
“你被这个副本影响了。”
郁飞尘说。他的语气镇静笃定,在副本的危险环境里,总是令人想交付信任。
郁飞尘:“如果所有人都觉得你爱他们,那就是真的。”
“那你呢?”
安菲蓦然看向他,“你觉得……我爱你吗?”
郁飞尘只是静默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那长久的岑寂已是答案。
……不。
安菲唇角翘了翘,似乎是想笑一下,最终还是没有笑出来,他低下头,眼底被映出一点泪光。
他的身体轻轻颤抖,最终无力地伏下去,埋在郁飞尘颈侧。
“对不起……”
郁飞尘抱住他,温热的,单薄的,那是他活着的躯体。
这世上所有的痛苦他都受过了,所有的伤也都在他身上割过。
他的血要流尽了,他的身体被这万千世界的生灵撕咬分食。鹫鸟用锋利的长喙日日啄食心脏,他不言语,因为他是自愿受难的。
而你被他从不可知之地带出,在他注视下的乐园历练长成。你可以对他做任何事,他会微笑着接受你。
你也可以去索要那份他唯一没有给出的东西。你可以要他对你说:“我爱你”。
他会说,他会给。
可你不知道这是因为他愿意给,还是因为他习惯了——还是在你身上有他想要拿走的东西。
你永远不会知道。
郁飞尘低头,轻轻蹭了蹭安菲的长发。
“没关系。”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