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沈辞,陈修远,谭光思都楞在原处。
谁都没想到来的人会是天子……
而且是一身靛青色龙袍的天子,踩着天子赤舄,从马车上缓步而下。
清亮明睿的眼神,精致绝伦的五官与轮廓,仿佛在周遭紫衣铁骑的映衬下才少了些许阳刚之气,却并不违和。
反而是那幅若谪仙般的惊艳容貌,在重重铁骑前,斯斯文文,无需刻意雕琢,便透着说不尽的天子威严与气度,仿佛与生俱来。
举手投足间,都是掩不住的风华绝伦。
这……这就是天子!
不止沈辞,陈修远,谭光思三人,周围的乱军,敬平王府的私兵都怔住……
当陈翎踩着赤舄从马车上走下,身着紫衣铠甲的近卫跟在身后,即便陈翎不开口,周遭都似黯然无光。
因为,她便是这周遭的光。
唯一一束,照在他心底的光。
沈辞忘了移目。
一点点看着她上前,走近……
脑海中想起的,都是先帝让他去舟城接陈翎回京时,他初见的那双清亮的眼眸,脸上还有些许婴儿肥,有些娇气,被树枝划伤了手都会眼红,也处处跟在他身后。
先帝让他做陈翎的伴读,他陪着陈翎一路从皇子府到东宫。他同她渐渐亲近,渐渐形影不离,也看着她一日日长成翩翩少年,从京中最胆小,最受欺负的皇子,脱变成太傅口中赞许,天家喜欢的太子。
但他从未见过她做天子的模样……
她登基时,他尚在边关。
边关没有天子,只有大漠黄沙。
边关的四年,他想过无数多次,陈翎在这四年的变化,也想过她登基时龙袍加身的模样,但他也清楚知晓,他许是日后都见不到……
无论是久别重逢,在结城见到乔装成难民模样的陈翎;还是在泳村那晚,一身惊艳的女装,让他心跳都骤然漏了一拍的陈翎,都不如眼下这一刻,这一幕,君临天下,周遭臣服跪于天子跟前。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陈翎……
耀眼夺目,九天揽月,雍容气度。
他不知当如何形容。
在旁人的纷纷低头拱手中,只有他,还同早前一样,拄着剑单膝跪着,仰首看着她,忘了动弹。
先前同谭光思按在一处,撕裂了伤口的疼痛都似浑然不觉。
说不清的震撼中,依稀藏了他半睁着双眼,她耐性喂他喝药,连带着脑海中一晃而逝的,她俯身亲他,他微微睁眼,而后阖眸的场景……
沈辞攥紧掌心。
一侧,陈修远也僵住。
自方才起,他就在想这只紫衣铠甲的军队既不是驻军,又不是禁军,却会出现在这里,会是谁?
直至他看到一身戎装的曲边盈,还有陈翎撩起帘栊出现在马车上,陈修远才反应过来,来的是天子的人……
但不是驻军,不是禁军,是私兵,天子私兵,一直只听令于陈翎的私兵,尽数紫衣铠甲,配得是巴尔的战马。
这是一支作战能力极强的私兵。
而且,应当远远不止眼前的数量……
陈修远再度看向曲边盈,眉头沉了下去。
他终于知道这一趟南巡,陈翎为什么要来阜阳郡了。
这样一支队伍,若没有名正言顺的目的,放在京中太过引人注目,所以一直放在南边,由曲边盈在率领。
曲边盈是曲老爷子的孙女,是曲边盈一直在南边替陈翎筹划这支私兵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