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句句说的都是利,但没有说的,是与苍月冲突的后果。
苍月就在燕韩东边,若是苍月与燕韩冲突,那燕韩就会三面受敌,燕韩的处境会急转直下。所以,柏靳口中的筹码够不够,原本就是一语双关,同苍月交恶,燕韩手中的筹码够不够?
她早前就想过柏靳不好应付,却没想到他一个字都没提及,却处处都在施压。
柏靳这个人很厉害……
陈翎才抿了口茶,已经凉透。
陈翎还是饮下。
眼前脚步声传来,陈翎见是盛文羽。
“陛下。”盛文羽是见她在苑中坐了许久了,“方才轮值,见陛下在暖亭中呆很久了。”
今日马车中,盛文羽也在。
柏靳的话盛文羽都听得清清楚楚。
陈翎正好放下茶盏,那口凉茶饮下,凉得胃有些不舒服,“少逢,陪朕喝一杯温酒,驱驱寒意。”
“好。”盛文羽应声。
他知晓她很少会寻酒喝,是心中有烦心事,也是方才那盏凉茶喝完,她凉透了。
很快,内侍官将温好的酒送上,盛文羽给陈翎斟酒。
陈翎接过,微抿了一口,酒香顺着唇间渗入四肢百骸,似是方才的凉意在身体中慢慢散去,一点点回暖。
“陛下心里有事?”盛文羽也很少会问及。
陈翎颔首,也不避讳,“在想柏靳的事,你听到的,柏靳在朝朕施压……”
盛文羽看她。
陈翎继续道,“他从苍月来燕韩立城,本身就在同朕施压,却没有一句重话,好似处处在替燕韩考量,这个人很精明,也温和有礼,但手腕一定强硬。”
陈翎又饮了一口。
她没说话,盛文羽也没说话。
良久,陈翎才道,“希望有一日,燕韩也能恢复早前的兴盛。”
盛文羽看她,笃定道,“会的。”
陈翎笑,“你信?”
他颔首,“为什么不信?陛下比先帝勤于政事,做得比旁人都多,眼下的燕韩已经比早前的燕韩都要好;我信,有陛下在,燕韩能恢复早前的兴盛,还信,燕韩会更胜从前。”
陈翎看着他,缓缓敛了笑意,最后,才低声道,“多谢了,少逢。”
盛文羽轻声,“陛下,君臣之间,没有多谢二字。”
陈翎笑道,“少逢,我是说朋友。”
盛文羽温声道,“君臣之间没有朋友,但凡有,为君者就会有失偏颇,失去当有的判断,陛下一向都清楚的。”
陈翎看他。
盛文羽放下杯盏,起身朝她拱手,“陛下,盛文羽会一直在,建平侯府也会一直在。”
陈翎轻声道,“朕知道了。”
盛文羽才抬头,“陛下早些歇下吧,微臣告退。”
陈翎颔首。
***
另一处苑落中,柏靳撩起帘栊,从内屋出外阁间,见葡萄在外阁间中守着。
柏靳淡声,“不去屋顶了?”
葡萄抖了抖,“屋顶好冷。”
遂又吐槽,“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榆木总喜欢去?”
柏靳是来喝水了,当下,翻开茶杯,一面倒水,一面道,“他高冷,所以去又高又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