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
“她是我妹妹,我还有一个贤淑姐姐姐,她很会绣花绣鸟,大爷给的钱可以买书给春雪,也可以买一点贤淑姐姐喜欢的布料。”
他望着她许久。“那你呢?”
“我?我来替八爷做事。”她展笑说道。
他伸出手指轻探她冰凉的脸颊。“你为什么哭了?”
“我哭了吗?”她微恼,用力抹去眼泪。“我还以为眼睛不要眨,就不会流眼泪呢。”她在为她的身世感到悲愤吗?她是该悲愤,被双亲舍弃,跟他一般……
“八爷,我头痛得一直掉眼泪,我好痛好痛。如果我头痛到死掉,八爷你可不可以不要让大爷收回银子?”她的声音软软的,较之先前有气无力。
他心惊啊,因为知道她头痛的原因在哪里。有些发颤地摸上她的后脑勺,血已凝成块,但不知有没有内伤?她……她是活该!活该她自己来惹他!谁都知道聂家小八爷自从被烧伤之后,脾气极度不稳定。不,别说是烧伤了,就连之前他也是个无法无天的天之骄子。
“八爷,你的床好软,让我躺一下,好不好?”
“你只是个丫头,怎配躺在这种床上?”他又推她一把,想将她推下床。
她死抓床单不放,双腿紧紧挟住他的下半身,她的上身微倾斜,噘起嘴说:“我从来没有睡过这种床,让我躺一下下就好。”
“你这个死丫头,尊卑之分难道你不懂?我聂渊玄曾经有多少丫头服侍我,也不曾顶撞我一句……”话尾消失,因为亿起今非昔比。心口燃起怒火,双眸怨恨无比。“大哥买你来,是来整我的吧?我要一个没有训练过的丫头干什么?年纪这么小……”
“我不小,我跟八爷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呢。”
他怔了下。“你跟我同年?”看不出来。他以为她要再小上一、两岁。
“嗯。”她的上半身又小心地靠了上来。“大爷说,我跟你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所以买下我,希望八爷的一切厄运都能转到我身上。”
“胡说!”他嗤笑。“大哥才不是这么迷信的人呢。”
见她连笑也没笑,他的神色敛起,问道:“大哥真这样跟你说?”
她点点头,擦擦眼泪。“八爷,我想睡觉了。”他尚在震惊之中,没有多余的心思理会她,任由她沉沉睡去。
“大哥怎会如此残忍,竟对一个小女娃儿说出这种话来,她的父母难道不心疼女儿吗?”他自问。大哥行事一向有原因,即使已是十多岁的少年,却已懂得什么叫老谋深算,他绝不会无故买来一个丫头……
“真为了转厄运?”他冷笑。“这世上最可怕的厄运已全数降在我身上,还会有什么更可怕的厄运?”见到她沉睡,他心里升起不痛快,要推她下床,忽见门外有张白脸在望着他。他心一惊,几乎脱口喊出来了,连忙错开视线交会的刹那,推出的双手改成摸上她的双颊。
门外望着他的那张脸稚气而俊秀,背后黑漆的夜景衬着那张惨白的脸好诡异。那张白脸……怎么会来了?为什么来?这是聂家荒废的别院,兄弟一向不会来此,那张脸来了……是要再来害他?难道害得还不够?
门轻轻动了一下,聂渊玄的心跳好快,不由自主地抱紧她,眼睛半垂,假装不知门外有人。万一那张脸进来了,他要不要大喊救命?他能喊给谁听?院里只有养心楼的四哥,离此尚有段距离,要如何救他?
他的恐惧显露在发颤的小身体上,汗浸湿了一身绷带,不知过了多久,眼角瞥到门外的脸不见了。他立刻东张西望,确定没有那张脸了,才虚软地瘫在床上。
“他来了,他来干什么?又要来害我?”他仍颤不止。瞧见那张脸出现,他才知道自己还不想死,就算脸毁了,一辈子见不得光,他还是不想死。
“我害怕……原来我还懂得害怕。”忍不住将缠满绷带的脸埋进她的肩窝里。如果他孤独一人,一定会恐惧到发疯,但大哥先知,将她安排在身边,人的体温能安抚情绪,尤其是软绵绵的小身体。就因这样,所以大哥选中了她吗?不,绝对不止,大哥选她必还有其它因素。
“不怕、不怕。”她伸出手拍拍他的背。
他吓了一跳,以为她发现他在偷哭,那多丢脸啊!瞄向她的小脸,她的眼睛阖上,是在喃喃呓语道:“不怕,练央不怕……”
一大早,君练央跳下柔软的床,依着昨天聂大所说的路子,往井边取水。多儿园极大,比起她爹家里是大上数十倍都不止。
“左走右走,走十步过拱门,门外有个大花园,走出花园有井水,打水洗脸,再煮饭。哎,以往有娘煮,现在要我煮,好累呢。”
依路寻到一口井,打完水正要往桃花阁走。忽地,细微的击声勾起她的注意,她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悄悄往另一头的拱门走去。出了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