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骗你啊,方才我真是好痛啊,你一开口我就难受。”
聂渊玄熟知她赖皮得紧,拿她没辙,要放她下来,她不肯。
“你下来,男女……”
“男女授受不亲嘛。哎呀!我的腿好痛呐。”
他蹙眉,忙将她抱紧一点。“你的腿伤不是好了吗?”难道又复发?她将脸埋进他的衣襟里,双肩不住耸动。他这么容易受骗,究竟是怎么教书的?他赶紧寻了一块干净的竹子前,将她放下。
“你别要误会,我不是有意欺你,只是看一下伤口痊愈了没有?”他要掀开她的裤尾,她立刻拍开他的手,满脸通红地说道:“男女授受不亲,是你说的。”
“我只是瞧瞧上回你的伤好了没。”
“好了、好了,”瞪他一眼。
“是我骗你的,早就好了啦!”她喜欢逗他,但那不表示她得暴露自己的肌肤。
聂渊玄半信半疑。
“可是方才你还痛停在抖……”
竹林外头有叫声,她望去,正是先前以物易物的私塾夫子。
“哼,早知道我就不陪你去换东西了。”她咕哝道,拉过他的手腕,将先前的绳子打死结。“我不想见他,我走远一点儿等你。”她的身影闪得极快,才转眼间就身在好几根竹子后头。
他这才肯定她的腿没有事。暗叹一声,也笑自己真蠢,一遇她叫痛,平常什么判断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站起身时,年轻的夫子正好喘息地跑到面前。
“八公子,总算跟上你们了。”
“夫子还有什么事吗?”他温和问道,看着夫子的眼睛不住地住他身后飘去。
“我是想请教……八公子府上是否有困难?”才会一而再地拿贵重书品来换日常用品。
“也不算困难,只是行至此地,遗失银票与印章,所以──”他顿了下,等到发现时,自己的身体已经自动移到年轻夫子的面前,挡住痴迷的目光。除了求学外,年轻的夫子一生几乎都待在乡下,情绪很明显地表达在脸上。
“八公子,您别误会,我不是……不是要瞧她。我是说,我的意思是您的未婚妻真是……真是艳冠群芳。”他试探地问,瞧见聂渊玄没有任何否认的意思,失意之情溢于言表。
怎么可能呢?一个是他生平仅见的天仙美人,一个是戴着面具的丑男人……会直觉认为是丑颜,是因为在半面的面具外还有浅浅的疤痕,这两个人怎会兜在一块呢?他的惋惜不舍尽流露在脸上,瞧见聂渊玄张口欲言又闭上,他只好死绝一颗爱心说道:“八公子,我是想请教您,您那本《北汉全集》,我请人鉴识过了,确实是大宋年间的珍本,你拿它来换十天的米,未免也太轻视它了,你大可将它送到当铺去,一定能多拿点钱回来。”
聂渊玄温和笑道:“书是要给懂得珍惜的人,我将它交给您,那是因为我确定您会珍惜,至于生活的问题,我只求短暂温饱,用不着这么多。”
“可是你还有个老婆要养啊!”他冲口而出:“你可以挨饿,嫂夫人可不成啊!”
聂渊玄一怔,回头望了一眼在竹子后头随意画圈的练央,顺着她腕上的绳索看来,彼端系在自己的手上。倘若能系一生一世……
“八公子,你怎么绑了条绳子在手上?”年轻的夫子冲动地要为他解开,聂渊玄立刻退开几步。
“不烦夫子费心了。改日若有需要,还盼夫子多多照顾。”
“你收的书倒也多了。”夫子随口道,眼角一直贪恋地瞄着竹林后头。说没有异样的心情是假的,第一次想要将这个男人的眼睛遮起来,不要再偷瞧练央了。
这种嫉妒的心情来得好狂,恨自己没有匹配的外貌、恨她不生得平凡点,恨自己在瞧见年轻夫子迷恋的目光时,只能咬牙硬吞。
他压抑住陌生的心绪,说道:“我暂居之所里只剩小说戏曲,另外还有一套《八先生文集》,夫子若不嫌弃,改日我……”
“什么?连《八先生文集》你也有!”他回过神,打断聂渊玄的下文,口沫横飞地叫道:“是手稿珍本还是印刷出的?”
“当然是印刷的。”珍本在松竹书院里,多儿园里会有一套,还是练央这几年都将他所着的书收在柜子中。
“这也对,你怎么可能会有珍本呢,吓我一跳。不过封书肆取得八先生的首肯,做出蝴蝶套书,我真是又喜又恼;喜是向来印刷精美的封书肆抢到印刷的权利,恼它价钱昂贵。八公子,你家是哪种款式的文集……”年轻的夫子忽然嘴张到一半,楞楞地瞪着他的面具。
“我家不是套书,是一般普价的……夫子,你的眼睛像见鬼,出了什么问题吗?”他确定自己面具没有掉啊。
“等等!等等!”年轻夫子夸张地往后跳两步,看着他一身文人的打扮,吃惊地喃道:“不可能吧,都带个八字,又戴着面具……八师傅?”他忽然对着聂渊玄喊道。
“我是。”他直觉答道。
年轻夫子的眼暴凸若铜铃,颤抖地指着他。
“你就是名闻书院间的八师傅?那个年纪轻轻就拥有数百学生,着有《八先生文集》、《研究阳明说》、《古文译本》、《松竹书院文选》等以及其它不及备载的选集。不不!我不信,我一生待在这里,一直在筹盘缠,好不容易等到今年秋季讲学大会在松竹书院举办,可以一睹八先生的真貌,怎么可能这么好运就在这里遇上他?你必定是假,你若是八先生,告诉我,你现不枉哪里讲书?”
聂渊玄对他已经露馅的答案差点笑出声来。“现下我在松竹书院讲课。”
“哎,果然是你!”美如桃花的女人已经被他抛诸脑后,现在他的心里塞满聂渊玄伟大的身影。
“上天侍我不薄啊,失敬、失敬!八先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