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不要回去,我跟你介绍一个朋友,一个天真的有趣的女孩子,年轻的共产党员。”梁波站在门边的月光下面说。
“谁?”华静问道。
“喜欢读书,一本二十万字的小说,两天她就能啃完。”
说着,梁波走到门外去,华静跟着走了出去。
这时候,圆润光泽的月亮站在正南方的高空上,仿佛有意地注望着梁波和华静这两个含情在心的人似的。
姚月琴还没有入睡,她给黎青的回信刚写完。冯德桂去喊她的时候,她正躺在炕上看着从居民那里借来的石印本《水浒传》。
她来了,脚步走得很急促。一到门前,看到月光下面站着的副军长的身边,有一个不认识的女同志,便呆楞住了。她的活泼的眼珠,不停息地转动着,惊异地、但又不动声色地扫视着他们两个。
梁波给她们两个介绍了一下,两个人同时地伸出手去,紧紧地握着,亲热地倚傍到一起。
“华同志是在地委工作的,你招待一下吧!”梁波对姚月琴说。
“好的!我替你招待!”姚月琴笑嘻嘻地对梁波说。
华静的手着力地捏了姚月琴一下,姚月琴感到有点唐突,便连忙换过口气来说:“我们部队打仗,要靠地方帮助,我一定好好招待!”
“这个说得对!”梁波笑着说。
华静告别了梁波,便和姚月琴手拉着手,走到姚月琴的住处去。
姚月琴的小房间整理得十分洁净。窗口的小梳头桌上,放着几只梨子和盛有几片青萝卜片的小磁碟子。炕上摊着红绸薄被,被子下面是一床洁白的被单。炕头放着绣着一对绿蜻蜓的枕头。
“坐下来!吃梨子吧!是你们地方上慰劳的。”姚月琴把华静拉坐到炕上,热情地说。摸出小洋刀,飞快地削着梨皮。
梨子在她手里只是打转,梨子削好,梨皮提在手里,象是一根黄带子,她好象在向这位新朋友进行一个节目表演似的。
华静本来就不大怯生,而姚月琴却比她更加无拘无束,热情外露。仿佛初次见面的华静是她多年的故友一样。
“华大姐,你也是北方人?”姚月琴问道。
“不是,江南。”华静吃着梨说。
“杭州?苏州?”
“无锡。”
“你说的一口北方话。”
“在北平读过书。”
“清华?”
“燕京。”
“来了好几年了?”
“五年。”
姚月琴对华静自然地尊敬起来,她以一个中学生对大学生那种羡慕的心情对待着华静。华静已经参加革命五年,她才不过两年多,这,她也觉得自己只是华静的小妹妹。她留心地注意着华静的一切,她的身材、面貌、身上的衣服、脚上的鞋子、以及那条银灰色的围巾。她觉得这位大姐真是端庄、淑静而又热情。她原来觉得自己很美,可是,在华静的面前,她就不禁羞愧起来。华静的脸是白果形的,发着光亮,肌肉丰满、健康、结实,白,不是没有经过风霜的白,而是掺和着些微赭黄色的白,在白的深处透映出嫣红的色泽。
“你在想些什么?早点休息吧!”华静把姚月琴拉坐到身边,亲昵地说。
正在沉迷地端相着华静的姚月琴,“噗嗤”地笑了起来,撒娇似地倒在华静的怀里,捻着华静的光滑、乌黑的头发。
“你的被子怎么的?”华静指着红绸被子补了一块白布的地方问道。
姚月琴的脸阴沉下来,现出懊丧的神情。
“烧坏的?”华静又问道。